蛋總訪談 —— 做留守雞項目的網紅的房東

蛋總,31歲,紹興人,留學美國,5年前回到中國在杭州工作。喜歡闖蕩,卻回到父母身旁;天性浪漫,卻相親無數;鍾意才華橫溢的霸道總裁,卻喜結連理青年模特。幫人外銷留守雞,自己良心做生意,這是有幽默感的女人蛋總的故事!

採訪時間:2020年1月16日

冰輪:就是跟妳閑聊啊蛋總。因為自己出來這麽多年,慢慢地就覺得吧,中國發展這麽多年,這麽多年輕人各處走,但好像世界並不怎麼了解我們,我們也還是不太解世界。對自己也很有誤解。原來我也受過壹個叫廖亦武的作家的啟發。他寫過壹本《中國底層訪談錄》,他找的大多是壹些社會邊緣的小人物,或者在大眾視野裏,比較小眾或者偏門的視角。

蛋總:那本書我看過,那本書很老很老了。我也很喜歡那本書。天哪!那本書很小眾誒,對我們這壹代人。

冰輪:廖亦武在國外有很固定的讀者群。但在國內,可能因為出版的壹些原因,並不是很流行。所以,我也就是以自己的視角輻射壹下。雖然也沒法代表年輕人的全貌,但是我就探索嘛。

蛋總:我覺得妳的選題,還是壹個很第壹世界的選題。其實我認為大部分年輕人,尤其是中國的年輕人,特別妳說的普通的年輕人,他們根本就不會考慮要怎麽跟這個世界對話,和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。其實大家都忙著謀生。

冰輪:把大家的故事,記錄在壹起。讀者就會在之間找到各自相對的位置。

蛋總:我就比較奇葩。我選擇職業的路上,從沒說壹定找特別高收入的。甚至最近這段時間,我離開上壹份工作,沒有全職地做壹份工作三四個月了。其實其間,我接過特別多獵頭的電話。但我都不想去。我是屬於那種天然奇葩的體質。我覺得跟體質有很大的關系。

冰輪:我印象中妳就是壹個挺有意思的人。

蛋總:對呀,我只想做壹個有趣的,能做壹點對這個社會有意義的事情吧。我覺得,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物質的欲望。所以我前段時間,壹直在做壹個扶貧的項目。也賺不了什麽錢。

冰輪:我看妳發過壹個什麽留守鴨子還是留守雞對吧?

蛋總:雞、雞、雞,對!

冰輪:啥項目呀?

蛋總:那是我很好的壹個教授朋友,在當地掛職做壹個當地政府的官員。他發現那是偏遠的山城,那麽城市的紅心效應就會把年輕人帶離山城,去城市打工了。所以留在那的全是60歲以上的老人,他們沒什麽事幹,只能養養雞。但是那些雞,他們養了後,吃也吃不掉,賣也沒渠道。所以他就說能不能把這些雞整合起來,由我們這邊統壹給老人提供技術指導、飼養方案、提供雞苗。然後老人就去養這些雞。最後我們形成壹個統壹的品牌賣出去。那老人也能獲得錢,我們也能賺點錢,所以就做了這件事情。

冰輪:誰邀請妳去的?

蛋總:怎麽說呢,這個不能算是邀請。剛好他們想做這個事情的時候,他們團隊裏剛好需要壹個有點品牌背景的人。然後我跟那位朋友之前合作過壹個項目,挺愉快的,所以他就問我願不願意加入。我就去了!其實全程我也沒有任何錢賺。但我覺得很有意義嘛。我覺得那種地方山清水秀,但是很貧窮。那邊也有些比我年紀還輕的年輕幹部留守在那裏,幫助這些老人解決問題。我覺得還是有意義的,所以就做了。

冰輪:那些年輕幹部,就是那種“村幹部”的編制?

蛋總:對,村官。

冰輪:壹般他們會在那裏呆幾年?

蛋總:我的理解啊……我接觸的幾個幹部,壹個是村官。村官是年輕的!但是村官,妳知道的,在中國跟公務員體系是脫軌的嘛。有不壹樣的要求!還有就是公務員。公務員就是典型的……公務員……妳能感覺到他們是壹些……非常講政治的人!即使是個年輕人……呵(笑)!

冰輪:呵(笑)。

蛋總:還有壹個我特別敬佩的人,她比我大六歲左右,然後她現在已經是當地的書記了。就是鄉鎮的書記。她是個研究生,也就是壹個研究生女性。而且氣質和長相都很棒,然後人也很好。她就壹直在山裏面,做山裏的工作人員,到鄉長到鄉裏的書記。然後我能感覺到她對那個鄉……那個鄉是非常非常偏遠的。就是從縣城到那個鄉裏,都要開壹個半小時的車。全程都是山路。我這麽愛運動的人我都坐吐了,但是她壹天可能要坐好幾回。那個鄉,每壹個村莊,哪壹個村莊住著幾戶老人,她都知道。我覺得她特別不容易。壹個研究生,壹個80後,壹直在山裏面,為這些鄉裏面的人服務。

冰輪:那是挺值得敬佩的。

蛋總:我覺得她壹開始也沒想那麽多嘛,就是在那邊做公務員。然後壹步步的就是,做上來了嘛。

冰輪:那像她們這樣的公務員,現在的收入是多少,妳知道嗎?

蛋總:在縣城裏面,壹般最好的工作,是只有兩種。壹種是公務員,壹種是銀行。因為其他的工資都很低。他們公務員的收入差不多十五六萬左右。

冰輪:壹年,稅前麽?

蛋總:嗯,差不多。也有可能是稅後吧。本來十五六萬的稅,也交得不是很多嘛。

冰輪:這是哪個縣?哪個鄉?

蛋總:慶元縣,張村鄉。

冰輪:縣鄉裏面的工資這麽高,是因為江浙壹帶比較富裕麽?

蛋總:嗯,對他們來說是!但我是紹興人嘛,紹興的這個鄉鎮政府的工資肯定比這個要高。壹般鄉鎮幹部的工資,壹定是會比在市區裏面幹部的工資要高的。因為鄉鎮裏面很辛苦!我們這壹代年輕人會說,我們上班996!但他們是周壹去到鄉裏,周五才能回家。周壹至周五,就壹直是在鄉裏面、村裏面。就是他們才是徹底的005呀。

冰輪:這是壹個普遍現象麽?

蛋總:對對。這是我特別敬佩的壹個女性。就是真的我覺得,她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去城市裏,這樣的背景,是不是?!但她還是選擇留在山裏面。

冰輪:妳也值得敬佩,跟留守雞在壹起。

蛋總:對,我就是很被她打動!因為我不是那種特別唯利是圖的人。所以我去選擇合作對象的時候,我特別看重他本人是壹個什麽樣的人。他願意付出的是情感還是說他只是想從裏面賺到錢。如果壹個人,只是想從項目裏賺到錢,我覺得沒什麽意義。因為賺錢的話,很多方式都能賺錢。我覺得沒有必要用這種扶貧的幌子去做這些事情。

冰輪:對,前兩天看妳也轉了的那個小姑娘的信息……

蛋總:哦吳花燕……

冰輪:對,痛心疾首啊!

蛋總:誒,這個事情……這個事情確實是這樣。講到扶貧這個事情,就想到之前類似於水滴籌啊……這種中國大陸不是有很多捐款平臺。妳可以給人發起募捐,捐錢。我覺得這是人性……就是可能我們自己生活的環境比較好,我覺得紐約認識的壹些朋友,其實都特別好。但是其實有很多人性中其他的因素,他在面臨這種沒有監管的環境的時候,是很容易被釋放出來的。我就知道有壹個人,他其實自己的工資挺高的,他壹個月有三萬到四萬左右。但他媽媽是生病了,確實是生病了,他都不願意……他就直接去水滴籌上,去籌了五萬塊錢。他自己不願意自己拿出錢來。因為他覺得有這樣的渠道,他賣賣慘就好了。因為水滴籌會教他,怎麽樣寫這些悲慘的故事。

冰輪:那他能怎麽寫?“我工作很穩定….然後媽媽生病了?”

蛋總:不會他肯定不會這麽寫!是這樣的。我是認識他本人,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非常不可思議。但是他本人呢,妳撇去他現在的工作狀態,他確實是個農村出來的孩子。也確實他媽媽得了重病,需要5萬塊錢的診治費,這些都是事實。那他只要加壹點渲染。就是水滴籌會告訴他,有壹個專門的框架,甚至專門給他去修改這些東西。我是認識他,所以感覺很不可思議。妳壹個月薪4萬的人,妳只要但凡省2個月的工資,就可以幫妳媽交了手術費。但是站在他的立場上想,他就覺得,能夠募到錢,為什麽不募呢?所以其實很多年輕人,他其實就願意去做很多好事。但也有很多年輕人,他們會很坦然的跟我說……他們可能比我還小,就25、26歲……就在那裏說:他其實進入職場,就是忙著勾心鬥角,只想賺錢。沒有那麽多情懷了。否則,別說上海了,就在杭州妳買壹套房都非常的難。

冰輪:嗯,也是。

蛋總:嗯,所以可能他月收入確實挺高。但他要還房貸,他要交租金。還要這樣那樣!他確實可能沒有什麽錢。

冰輪:也是。反正各有不容易。但總把存量資源分配看得比較重要的人,是短視的。

蛋總:我也是這樣覺得。我也比較放眼長遠。我會覺得,目前犧牲的利益,其實會對未來有好處。但其實,大家人都只想過上安慰的日子。就是,我接觸這個社會現實越來越多之後,就覺得,其實大部分人還是普通的。他沒有辦法就是去,想的那麽甜美,那麽偉大,說我想去做壹些偉大的事情。那可能,如果我要每個月固定要還房貸,要去養這個家,怎麽樣的。這個社會,我覺得比較殘忍!

冰輪:嗯,對,尤其對妳這樣比較浪漫的人來說。

蛋總:對,我覺得特殘忍。

冰輪:妳回國已經四五年了?

蛋總:四五年了吧。我2015年回國的。忘了當時回去的時候是怎麽樣的了,前陣我有壹段時間挺崩潰的。因為就是說15年回國,我在2019年的時候,只是壹個有4年工作經驗的人,是不是?但是在中國這個社會……可能發展太快了?我覺得30歲就已經很老了。就是說,2019年的時候我不是29歲嘛……剛滿30歲,但是30歲就開始好像大家都覺得妳已經好老。我去年那個時候,碰到壹個記者,那個記者說,天哪妳已經29歲了。我29歲的時候,壹定不會像妳這樣,還在給人打工或者什麽,只賺這麽壹點錢。然後那種90後的CEO和成功人士遍地!全是成功人士好像!好像妳30歲,27、8歲妳都沒有結婚,妳就那種特別特別大齡的剩女。我就可崩潰了!妳想我那時候就覺得我才工作4年,我4年怎麽可能當上CEO是不是?呵(笑)。那就是有很多二十多歲的CEO。

冰輪:那是真的成功人士?還是偽成功人士?

蛋總:我覺得大部分是偽裝的成功人士!我個人是不相信那種沒有經歷過經濟周期,就認為自己已經很成功的人。我覺得壹個人,他要有足夠的經驗、足夠的閱歷,然後有足夠的人脈圈,才能談得上所謂的成功吧。就是,就是我就覺得很神奇!我是那種很佛系的人。然後就大家都很務實……哎呦……受不了。

冰輪:這些對妳有影響麽?

蛋總:首先我不能說它是不對的社會現象。我就覺得,可能也就是自己太懶了,或者沒什麽上進心?但顯然我這人挺努力的呀!然後,嗯,對我的影響就是,我有壹段時間我特別焦慮,我會覺得……哎呀,我本來就是屬於那種,我覺得我的background挺好的,我也是從本科到研究生我都是名校。但為什麽好像那些最賺錢的人,都是壹些其實,成績不是那麽好。他們高中、大專生,就出來打工了,他們也過得很好。我還有壹件比較神奇的經歷是。我有壹套房子租給了……那套房子環境特別好,來租的全是網紅。那些網紅可能就是,17、8歲就不念書了,但是長得還算不錯。就是收入也很高很高。就我會去質疑這個價值觀,這個成功的邏輯。就是說,妳是不是賺足夠的錢妳就是成功?妳是不是足夠美妳就是成功?然後,反正就是也挺焦慮的。

冰輪:我覺得妳很美呀。

蛋總:關鍵是,我真的不美。我覺得妳很美!但是在中國的這個審美條件下,現在這個整個的整容業這麽發達的前提下。就是,天然美是壹種……很難被人欣賞了。因為太多人工美了。我那天去洗牙,也是個整形醫院,壹個美容醫院。壹個03年的小妹妹,在那兒登記做隆胸。我覺得太可怕了!16歲的小姑娘!

冰輪:16歲還沒發育好呢吧?

蛋總:對呀!但是她就是想提前把她給……因為她想馬上就是去做練習生然後出道。

冰輪:真長見識!

蛋總:因為我的房子租給了網紅,我太了解她們的世界了!就是,她們很賺錢。(租)我(房子)那個網紅就是個小網紅,然後她也能……就是我的房子不便宜,我的房子近9000壹個月。然後她平時也不怎麽住,就偶爾住壹下。然後她現在又自己就投資,自己做很多投資又開什麽美甲店什麽的。反正我就覺得在杭州,尤其是杭州,這個網紅簡直太賺錢了。

冰輪:嘿嘿……簡直太賺錢了!

蛋總:對,她會影響妳的判斷。因為我認識壹些網紅公司的老板。妳不需要有才華!以前我覺得,哦,那些網紅,她不壹定是漂亮,她可能還是壹些比較聰明或者靈光的人。那個老板說,妳只要美就可以了。或者說,妳長得上相就可以了,別的事情都會有人替妳打理好!人設也是被捧出來的。.這段時間我不是算失業嘛,然後我會幫網紅寫壹些文案。寫得其實,署名是那些網紅,但其實是我寫的。所以就是……這個世界很假!!特別假!!但是大家只希望呈現的就是壹張美麗的臉。至於人設,是可以打造出來的。

冰輪:對,我有壹個感觸……原來打開微博……每天就給我推送壹些流量明星的八卦什麽的。但是微博上,名人我記得關註了王佩瑜啥的,其他的都是朋友。比如推特給我推送的信息,大部分就是時事、經濟、科技啊。同時打開兩個的推送功能,對比來看,會很生動。

蛋總:對呀,妳那個還好,至少還是流量小生。但網紅的世界……網紅賺得肯定比明星多。她們就是,比如她們可能去銷售壹款化妝品,她們的提成要百分之三十。就是那種微商的產品。國內就是,妳收壹些智商稅還是很容易的。比如說,妳先賣壹些面膜呀,妳的成本很低的,但是妳可以賣高價,只要有人願意給妳帶貨。

冰輪:這樣啊,網紅賺得比明星多?

蛋總:網紅的收入壹定比明星多!當然這種頂流不能比啊!跟章子怡這種不能比。但壹定比二三線的明星多。就是而且從2019年整個影視行業不好嘛,明星都沒有什麽戲拍。所以明星沒什麽錢,所以明星都去做網紅了,做些直播啊,賣賣貨啊……

冰輪:這樣啊……這個……那妳原來的公司是做什麽的?

蛋總:我的經歷是這樣的。我原來在做媒體,然後媒體收入實在太低了。然後我就從媒體跳出來。我進了壹家初創公司,然後我相當是壹個合夥人。我是壹家,區塊鏈公司。但是呢,我後來為什麽又從那家公司出來呢?是因為,我發現小公司的公司組織架構有點問題。我有點受不了……不成體系的公司組織架構管理。雖然我很喜歡很喜歡我們的老板。然後我覺得我的工作不夠飽和。我特別喜歡做那種很有成就感的工作,所以我就從那裏退出來了。現在我的狀態是,我有壹家自己的咨詢公司,是給壹些初創的企業提供品牌和法務的服務的。收費特別低,感覺在做公益。就是說,那些小的公司,他們很小嘛,他們可能都是那些技術成員組成的創業團隊,可是他們同時肯定需要壹些品牌和法務的服務。然後我和我的合夥人,就幫他們做壹些這方面的服務吧。然後這就是我現在的狀態。

冰輪:算PR公司?

蛋總:不能算PR公司,我可能跟PR還有點區別。PR其實更像是那種媒體關系對吧。我那個是品牌加法務。理論上是,除了不寫代碼,別的壹些外包,都可以幫他們外包做掉。

冰輪:妳做的好嘛,呵呵(笑)?妳專業水準過硬嘛?

蛋總:我覺得我還可以呀,哈哈哈(笑)!就是還可以!我這人做事情還挺認真的。我不會讓別人……就是我不會去騙人家錢。就絕對不會讓人家付超過人家的。。。我能給人家的東西的錢。

冰輪:那妳現在就在做江浙滬那壹帶的?

蛋總:現在主要就在杭州。光杭州的客戶,就夠吃壹壺了。而且我現在也沒有拓展開來嘛。就反正還在摸索吧,這個事情。我覺得我做得肯定比普通的公司的那個PR要好。因為我原來在我們公司負責品牌嘛。我是真的每壹件事,我都想怎麽給老板省錢。我能自己做的,就自己做。我們後面來的那個品牌總監,就能找agency做的,就找機構做。那機構做,基本就肯定是自己做價格的起碼五倍。那他(她)覺得,那沒有關系,我就是想偷懶。那我絕對不會這樣!

冰輪:蛋總很有江湖信譽!哈哈哈(笑)

蛋總:對,我是壹個很好的人。我覺得,我沒有辦法去做這些事情……我就想做壹個好人。然後積德。我媽說,壹命二運三風水,壹定要把自己的風水給搞好……首先是要做壹個好人。

冰輪:當時為啥選擇回國了?

蛋總:因為我是獨生女,我爸特別寵我。他沒有辦法接受我在國外。我遲早是要回國的,那還不如早點回國。我爸媽住在紹興,我住在杭州。紹興畢竟太小了,我在那兒也不合適。杭州離紹興很近嘛,如果開車過來也就40分鐘。他們很怕我吃不飽,睡不好。是不是就給我過來送點吃的呀。這,他們兩個人就覺得,雖然在杭州上邊,但也算在他們身邊。所以他們覺得挺好的。

冰輪:妳還是挺幸福的,有爸爸媽媽疼妳。

蛋總:我也覺得挺好的,對。我屬於那種比較奇怪的性格,可能也是因為原生家庭比較好。從小被我爸媽照顧得比較好,不愁吃不愁喝的,所以總是想做好事,也沒有總是想賺錢。這樣。其實我也挺需要錢的。

冰輪:嘿嘿。妳在國內戀愛談得咋樣?

蛋總:回國就相親,然後呢……哦對!有特別想吐槽的。因為我是紐約大學畢業的嘛……然後可能那個時候,我還碰到過壹個人,他就特別想找壹個紐約大學畢業的女朋友。就……他就是因為我是這個學校的……所以特別想跟我交往。這件事很奇葩。然後還有壹個……反正國內就壹直相親,但是好像也沒有人喜歡我。然後,嗯……喜歡我的人好像都是因為我是紐約大學的。

冰輪:這麽逗?

蛋總:真的……就是他們那些純在國內讀大學的人,他們會覺得紐約大學是個很洋氣的學校呀……是吧,然後聽起來肯定比什麽……德州農工大學。聽起來好聽壹些,洋氣很多吧!

冰輪:哈哈哈哈!

蛋總:反正就是,挺奇葩的!然後……然後可能……我可能不是太喜歡那種西方的、西式的男孩。就是我還是很喜歡傳統的中國的男性的。所以說,那些男孩兒呢,就是會覺得,啊,妳是美國生活過的是吧?然後就……嘿是不是妳這個人……就是愛玩啊怎麽樣。或者妳怎麽不找老外呀怎麽樣,這是個經常被問到的問題。可是我就是不喜歡老外呀。然後……我再想想看啊……啊對……我已經結婚了,這件事情妳是知道的嗎?

冰輪:我不知道啊!

蛋總:對我結婚了。但是我這個婚也結的……挺奇怪的。就是說,我老公是個模特!

冰輪:哈哈,那就是喜歡帥的。

蛋總:但是我從來都不喜歡帥的。我壹直喜歡的都是才子!這件事讓我……我為什麽會選擇我老公結婚,到現在我都覺得很費解!我到現在都覺得很費解!因為從頭到尾,我從剛剛開始青春期,到我後來年長壹些的時候,我都喜歡的是才子!我到現在我都容易被那種,社會中有社會地位的,那種總裁啊,高級律師啊,吸引。我是喜歡才子的人,但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跟我老公結了婚。雖然我跟他感情挺好的,然後反正……可能就是因為他太奇葩了吧。然後就跟他結婚了。

冰輪:聽起來好草率呀。

蛋總:就是說,可能才子,可能永遠都有更有才華的人吧。比如說,妳跟壹個總裁交往,肯定有比他更大公司的總裁吧。但是我老公不壹樣。我社交圈就是這樣。我社交圈可能會遇到很多很多的才子,但模特估計就他壹個。所以,就沒有人來挑戰他!嘿嘿嘿(笑),所以就覺得挺好的,就結婚了。

冰輪:妳們怎麽認識的?

蛋總:我們是這樣,就是特奇葩。那個時候呢,我有壹個學長,他投資了世紀佳緣——那個臭名昭著的相親網站。他就送了我壹個賬號,說妳可以去拿著玩。然後我老公呢,那個時候也在世紀佳緣上。然後妳想,他在世紀佳緣上。他那個時候是個模特,他在世紀佳緣上放的全都是那種藝術照。我想:‘我靠這個男的真裝B,放了那麽多藝術照,這個肯定是個托。’然後我又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,我就想說,我壹定要跟這個托混壹混,看看是我敲詐他多,還是他敲詐我多。然後那個時候,我跟他約見面就約了壹個特別貴的餐廳。然後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托,然後他也覺得我是托,因為他覺得我條件也挺好的是吧。然後兩個人都認為對方是托,然後結果就湊合著就在壹起了。然後壹開始,然後我還會跟他吵架。因為確實是生活背景啊、成長經歷啊很多不壹樣。到現在就感覺好很多了。就好像彼此妥協了。然後在各自的生活中……就是他也沒怎麽幹涉我的生活,也不是那種特別大男子主義的。我該花癡的時候花癡,我該出去跟那種異性去,就是有壹些那些飯局啊,他都不會去太在乎這些。我覺得挺好的!我們結婚兩年多了。

冰輪:兩年多了?

蛋總:其實我特別不想結婚。但就是我父母覺得,妳又不想跟他分手,那妳只能結婚!他們覺得妳不分手妳就結婚。那我覺得,我也不想分手,那就結個婚唄。真的是隨便結了個婚,真的是日子都沒有選。

冰輪:辦婚禮了麽?

蛋總:婚禮辦了,但我也沒怎麽上心。

冰輪:我還以為妳壹直單身在尋找自己的真命天子呢!

蛋總:我不覺得我的老公是我的真命天子,但是我始終覺得……只有特別少數的幸運的人,才能碰到他的真命天子。相反我覺得,結婚了對我來說是個好事。是因為,我不用花那麽多的心思,去胡思亂想那些感情上的事呀。因為我有朋友,天天在那裏嚷嚷,因為單身嘛。要不就tinder,要麽就玩壹些探探。然後也碰到很多渣男,我覺得這樣反而不好。

冰輪:對,妳起碼有壹個小帥哥。

蛋總:但只是當時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壹個模特。然後,他現在就是說……我們壹起開了壹個公司。他愛打籃球嘛,他開了壹個籃球館呀。我覺得也挺好的。

冰輪:那妳們的小日子過得挺贊。

蛋總:對,因為小公司,就算妳賺不了很多錢。但是其實,妳即使在阿裏巴巴這樣大公司打工,妳賺個五六十萬,那也很辛苦啊。開個小公司,壹年賺個五六十萬,也沒有那麽難。所以我覺得也還好。

冰輪:對,真好。那妳相親過多少人?

蛋總:我靠我跟妳說,起碼我覺得三十個得有吧。

冰輪:哦那三十個也不是很多。我聽說有人相了近千個的。

蛋總;上千個那個肯定不是走心的相親。我指的是三十個就是說,有過第二次約會的那種。就是只見壹面的那種不算!那只見壹面的我覺得也有很多個,N個。因為我那時候是個記者,我相親跟不同的人聊天也很好玩的。看看他們在想什麽。所以我就是感覺,通過相親找到了很多采訪對象。

冰輪:哈哈(笑),說不定還能找到好多客戶。

蛋總:那記者沒有客戶呀。但采訪對象是有的。特別有意思。

冰輪:有沒有特別有意思的?或者奇葩的?

蛋總:有奇葩的,比如說已經有未婚妻的,就還出來相親的。反正我覺得出來相親的,都奇奇怪怪的。但我到現在還算比較幸運,我喜歡的人壹般都會對我很好。就不會對我很冷漠,我覺得我的感情還是很幸福的。但是我這種性格其實……就是他們會對我很好,但是所以我不容易有壹些比較風險性的……比如出軌啊,外遇啊,也不容易發現。因為我這很有趣嘛,但是有趣絕不是衡量女朋友或者情人的標準。大家喜歡跟我聊天,覺得跟我在壹起很輕松,可能會單獨約我吃個飯,也就是解解悶。不會想對我做什麽,就是妳這個人太有趣了,太逗比了,壹點都不性感。我說有趣是壹種很高級的性感,他們說不會的,在中國絕對不是。

冰輪:那在中國什麽是性感?

蛋總:就是性感,就是字面上理解的性感。.大胸細腰長腿,超短裙。

冰輪:公司經營累麽?經濟現在咋樣?

蛋總:中國經濟啊……中國經濟我覺得真不咋樣!

冰輪:多不咋樣?

蛋總:嗯……我覺得中國的經濟……中國的經濟……就是……怎麽說呢……怎麽說……我感覺我家的那幾個有錢壹點的朋友長輩,全都等著別人倒閉去買房子……就是……可見有很多人在倒閉嘛。他們就……他們現在也不想投資,就只是想等別人倒閉徹底了,再去抄底!我認識很多投資圈的朋友,他們現在的難題根本不是投項目,而是他們根本就募不到錢!然後……反正我覺得挺差的……經濟……好在現在的年輕人……可以玩玩遊戲,所以大家也感受不到。

冰輪:妳說現在年輕人都……怎麽?

蛋總:國內不是有什麽抖音,玩遊戲呀……所以大家感受不到這個糟糕的經濟嘛。就是那個,我們認為是那個文化奶頭,妳叼著那個奶嘴,妳就感受不到,就變成嬰兒啦!

冰輪:去年聽說給私企減稅了?

蛋總:有。這個政策是真的。但是,減稅其實落實到企業上,可能也沒有那麽快。因為企業現在面臨的問題,不是稅收的問題。其實如果他做得很好,他多交壹點稅無所謂呀。但是他現在,根本就開不下去。比如,上遊產業漲價了,下遊行業賣不出去。

冰輪:中國經濟到底咋回事?

蛋總:我覺得不會有經濟體,壹直壹直壹直都是往前發展的。壹直壹直保持快速增長的嘛,它壹定有壹個回調期。中國已經高速增長了那麽多年,不得歇壹歇啊。我覺得正常是正常的吧!

冰輪:會有大的經濟震蕩麽?

蛋總:不會!不會!我相信我黨!

冰輪:現在經濟政策還好麽?

蛋總:我不知道……經濟政策現在肯定是好的嘛。我黨現在承認專家型領導。然後我黨還不停地在反腐。同時我黨,還壹直控制了輿論。即使真的出現排山倒海的……就是退壹萬步講……雖然我覺得它是不會發生的……但真的經濟問題,大家也是不知道的。那些負面新聞,第壹時間就扼殺了。

(蛋總為化名)

莉誠訪談 —— 被下線整頓的某媒體從業人員

莉誠,28歲。上海某媒體從業者。自去年她工作的媒體被強制下線整改後,至今沒有恢復上線。對於她來說,新聞,既是一份生計,也帶著讓她從學生時代浸染且念念不忘的理想色彩。這是一個,中國大陸新聞管制下普通新聞從業者的故事。

採訪時間:2020年1月28日

莉誠:還是聊我的工作吧。

冰輪:好呀。

莉誠:其實我自己感覺。。。就是挺憋屈的。因為我們這個媒體,去年不是被下線了嗎?然後最近壹直都沒有再上線。但是這個壹說的話,就很容易知道是哪個媒體了。我們現在就是屬於被網信辦盯著的。疫情剛爆發的時候,妳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寫。能寫什麽,能報道什麽。當時采用的方法就是:不報道。就是開始說了幾句話,後來網信辦就跟我們說不讓我們寫,我們就沒寫。我們自己作為壹個媒體人吧,妳總覺得,這個時候如果不寫壹點什麽,就是。。。特別慫的壹件事。而且看到就是,有壹些,今年那個財新。。。三聯周刊什麼的就是去武漢了。也是覺得,同行都沖在前面,自己在後面過年。。。好像心裏不是很是滋味。然後但是也在想,這個記者沖在前線的問題,就是那幾個記者是他們去了以後,還直接去了病人家裏。但是也在想,誒那妳這樣子是不是對記者會有壹點危險。就畢竟是,剛開始,那時候防護意識都不是很足,就直接去家裏,又是在華南市場附近,就容易感染。不管怎麽樣,還是很害怕,所以就覺得,媒體嘛,在這個時候能夠沖在前面,都能夠去做的。。。才算是媒體人吧。當然了我們這個媒體其實壹直都不是壹個社會性的媒體,這個可能就跟我的個人選擇可能有壹點關系了。我就是壹個。。。我是壹個特別慫的人。。。因為我從讀新聞的時候,我就聽人家說新聞記者是壹個特別苦的差事。就是工作又很苦很危險,又可能沒什麽積累,幹到三十多歲被新人代替了,然後又賺不到錢。嗯,然後當時就覺得,那怎麽辦?然後就想,誒那做商業新聞的話,是不是專業度強壹點點的新聞會好壹些。也聽人家說,誒那做財經類記者、做商業的記者,是整個記者群體裏面生存狀況最好的。所以最後就選擇了這個路吧。我後面很多的這個規劃都基本是在這個方向上面。包括後面去讀研啊,去找工作的方向啊。自己學的東西。但是如果說回來,什麽樣才是壹個當年學新聞的時候說的那個新聞專業主義,或者是說,妳的報道能去反饋社會去影響社會,很多時候可能壹個深度報道的調查記者、社會記者才是最前線,最能夠符合這種理想的。然後我也經常會覺得說我在壹開始,就自己就很慫,就沒有去敢走這個路。然後在同行沖在前面的時候,又自己糾結說啊為什麽我自己沒有選擇這樣壹個方向。

冰輪:那現在國內的新聞行業裏,有沒有像國外那種出色的新聞人物,得壹些很有分量的新聞記者類的大獎?中國有什麽類似的獎項?

莉誠:嗯。。中國其實有各種各樣的新聞獎。包括我以前上學的時候,有那個什麽“範長江新聞獎”啊之類的。但是這種獎……嗯…可能會有不同分量的吧。我入行後又壹個叫“金字節獎”的,是這個做商業類報道裏最認可的。當然“金字節獎”也被網信辦停了……所以……現在暫時……這幾個月來,沒有壹個特別受認可的。“金字節獎”好像辦了兩三年吧。每個月評壹次。然後,社會新聞,我是沒有聽過哪壹個獎項。就是有各種各樣的獎,但是如果說哪壹種獎特別有影響力的……嗯……也許不是我的專業領域,我就不是很清楚了。

冰輪:那在中國,壹個記者要是想要有影響力,要靠什麽樣的個人品質和個人積累呢?

莉誠:嗯……這個不是壹個中國的特質。因為寫稿子寫得好能夠做到很好報道的記者,基本上就是有新聞熱情……不管他是不是強制的,要敢於去采訪。因為采訪這個事兒很逗,就是因為說起來記者的工作是采訪。但真的有很多記者很喜歡就是……當然也是工作所迫,就是總是做盡量少的采訪,然後寫盡量長的稿子。(笑)然後自己對新聞的倫理,然後心裏要有壹桿秤。因為我們沒有壹個很好的環境,來告訴妳什麽樣的新聞倫理是妳必須去遵守的。因為行業裏沒有特別……特別規範的東西在吧……嗯……新聞倫理、新聞熱情,然後要去勇於去采訪,然後自己要腦子比較清楚,就是能夠把故事寫得好看。但是妳說這種……就可能我們以前可能在電影裏面,或者新聞上的壹些……或者歷史上面去看待這種什麽“勇於挑戰權威”啊,然後這種什麽做類似什麽五角大樓文件案,包括做水門事件的那樣的記者,在中國現在基本上是不存在的。我覺得可以說是不存在。因為,妳做這個事兒沒有意義。妳反正是發不出來的。

冰輪:那妳覺得新聞媒體行業,包括官方媒體和民間媒體,在中國整個社會中,扮演的角色是什麽?

莉誠:嗯……要是商業新聞類,或者不觸及這種敏感區域的普通新聞,我覺得跟所有國家的記者扮演的是壹樣的。就是……有告知的義務,也有去給大家講故事讓大家得到壹些信息。去普及知識也好,去普及信息也要,我覺得這些事兒跟所有的記者,所有國家的媒體,都是很接近的。只是說,我們沒有壹個,應該是缺少了壹個向上監督的功能。比如妳要是有壹些向下的曝光啊……報道啊……很多其實是差不多。就可能有壹些國家,可能要去監督政府、監督權貴,然後去揭露壹些內幕,權貴和政府的內幕為目的。這個在中國的媒體環境中,的確是不存在的。

冰輪:那從妳從業到現在……也有四五年了…..的趨勢呢?

莉誠:(笑)壹定是越來越緊的,而不是越來越松的。

冰輪:具體來說呢?

莉誠:我們分析了很多。因為我們下線以後,回去整理了過去十年的稿子。然後刪了很多很多,在後臺。其實這些稿子早就不會有人看了,因為他是網頁的無數頁後面的。妳可能妳自己翻壹個小時把瀏覽器翻崩潰了,都翻不到。但我仍然把他們刪掉了。刪的過程中,發現(現在)跟十年前很多風向是不壹樣的。因為十年前的話,我們更多的對西方有壹種:渴求西方的知識傳入。對民主也好,對西方的壹些體制的向往……我覺得向往和尊重會更多。那個時候口風也會更松。我們這個媒體也是建立在那樣壹個環境下,才創建的。說是要把美國的聲音,西方的聲音傳遞給中國聽嘛。就西方資本市場的聲音,讓中國的資本市場來學習。當年的稿子,也有很多是肯定了西方資本市場的很多運作的。但這樣的稿子,大概在2016年以後就越來越少。到2018年之後,就到了2019年幾乎沒有了。最後我們選擇的是,刪掉所有肯定美股上漲的稿子,是美國的經濟市場,表現得非常優秀,然後”非常不錯”——就是非常肯定的話就是都不要說。然後如果說的話,就只能用“美股上漲”,不能用“美股大漲”,就是不能用任何情緒化的詞去肯定西方的運作。然後這個東西,跟國內的情緒也是有影響的。國內現在,沒有那麽多人認可就渴求說,我壹定要知道美國人是怎麽做的。更多的是,覺得中國自己做得很好。這種渴求,就是我們壹定要去從西方獲取咨詢和知識的願望吧……我感覺是說,是比較降低的。然後壹直,我們都會收到各種的禁令。就是所有的媒體都會這樣。有的禁令可以看到,就是不同的,有的只有領導才可以看到的。針對任何壹個,很敏感的熱點事件,都會告訴妳,能報道,或者不能報道。報道的話,要按什麽口徑報道,什麽輿論導向來報道。當然,這個事情是在壹個大方向上。比如具體落實在我經常寫的壹些稿子,比如我今天寫壹個騰訊、寫壹個拼多多、寫壹個淘寶。這樣的稿子是沒有任何……就是不屬於敏感範圍內。所以他不受任何約束。我是覺得在寫這種稿子的時候,中國媒體和西方媒體其實沒有什麽區別。但是妳比如說,對於疫情的報道,就是……有壹定的導向性的。但是這次疫情(的報道),我感覺還是挺好的。我很少在後臺看到那麽少的禁令。就是甚至還有壹條消息,是通知我們要積極報道。

冰輪:哪壹天的通知?

莉誠:嗯……(2020年1月)21號!疫情發酵的第二天。因為當時我很怕是說,疫情會接到壹個禁止報道的消息。然後那幾天,我就會很關註嘛。因為有的時候是這樣。我自己會知道自己報道的新聞是有傾向性的,尤其是大熱點事件。所以我自己會跑到後臺去看禁令……來確定說這是不是真的(笑),還是假的。然後我去看,哦看到壹條說讓及時報道。然後關於這兩天關於肺炎病毒的報道,那個禁令幾乎是非常非常少說不能報什麽的。只有說是,嚴格把關內容,但是沒有說是不能說。然後在這個事情上,我覺得目前還是挺開放的。但平時是很嚴的。包括前幾天那個故宮的事情,後臺有好幾條禁令是說不讓這麽報、不讓這麽寫的。但反正肺炎這個是很開放。

冰輪:妳怎麽從後臺的信息判斷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?是說不讓報道的是真的?

莉誠:嗯……不是說在後臺看真的還是假的。比如,國外現在說武漢的肺炎非常非常嚴重。然後如果後來配合禁令是說,禁止報道,或者盡量不報道,關於這個肺炎。那就說明武漢這個肺炎可能真的很嚴重。但如果國外說很嚴重,後臺卻沒有任何消息,那有可能是國外媒體的危言聳聽。這個事情我要抱怨壹下西方的媒體,在這壹年,我對西方媒體也覺得非常失望。因為我們當時學新聞的時候……理想狀態嘛,就是根據說華爾街日報、紐約時報啊,這種西方大報來學新聞,然後壹些規範用語,比如說妳不要帶形容詞,不要帶有情緒傾向的詞,不要帶很多很多去引導受眾情緒和思考方式方向的詞。因為妳要講新聞,妳是要客觀。但是這壹年,我看了很多紐約時報對中國的報道,我自己覺得很失望。因為他用了大量的指責中國的詞,而且這些詞都是情緒化的,沒有佐證的。所以以前我是說,我不那麽信任中國的媒體環境,相對來講,比較信任歐美。但我現在也不太信任歐美。所以任何壹個事情由媒體說出來的時候,我會結合各個方面去看。這就是比如,看到壹個國外傳出來的消息,我為什麽要到後臺去核對壹下,再在看壹下國內的報道,來確定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。

冰輪:妳覺得西方媒體,類似,紐約時報、華爾街日報,對他們自己社會事件的報道情緒化麽?

莉誠:我沒有特別關註。因為我平時看得比較多的是他們關於中國事情的壹些報道。我舉個例子吧,有壹次,他是批判阿裏巴巴的壹個……批判中國政府對阿裏巴巴的壹個控制吧,然後他就在阿裏巴巴後面加了壹個定語,就是“阿裏巴巴——這是壹家……”就是壹個非常親中的表述,我記得是“由政府控制”,或者“與政府來往密切的公司”,然後下壹句才說,它(阿裏巴巴)做了壹個什麽事兒。因為我非常熟悉阿裏,我也生活在這個地方。我知道他在後面加的那個定語,他跟阿裏的那次行為,其實毫無關系。可以他那個定語加進去的時候,對於報道的傾向性,和引導作用是很明顯的。因為我們都是作者,都是自己寫稿子的人。知道要在什麽地方加什麽東西會引導受眾的情緒。就是這樣的事情,今年我在紐約時報上面,看了太多了。然後導致我對他很失望。我不認為他報道的東西壹定是假的,但是它不應該加這麽多傾向性的用語和情緒化的報道。當然,對中國媒體的環境,該抱怨的早就抱怨過了。但妳總覺得西方,它應該是壹個標桿。所以當它也這樣做的時候,我就會覺得很過分。這裏面並沒有說,中國媒體做得就多好(笑)。只是覺得,大家都屁股決定腦袋的感覺。(笑)

冰輪:妳覺得中國有新聞真相麽?

莉誠:這個要分事兒。比如說在沒有接到禁令,沒有涉及到不能寫的東西的範圍,有良心的記者都是盡可能地貼近真相。在不能寫的範圍內,我不知道做內參報道的記者是做到了哪壹層。但對大眾媒體來講,它不能寫就是不能寫。這個我們都不用復雜地去討論說,它到底真相是什麽。因為對很多媒體來說,妳就是不能寫。對於中央媒體來講,它擔任的任務,本來就不是diss權利,它扮演的角色是黨的喉舌。所以我覺得就是分情況吧。看妳是否屬於被管轄的那壹坨。屬於那壹部分電話,就很難了,就是喉舌化。如果不屬於那壹部分的東西,其實大家都是在盡力。有良心的媒體都是在盡力追求真相。

冰輪:妳指的那壹部分,它的範圍是在慢慢變大的麽?

莉誠:嗯…我覺得是。我個人覺得是。但這是壹種非常質化的感受,不是壹個理性或者量化的判斷。這個事情,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。因為中國現在實際的情況可能是外憂內患吧,就是妳國際上的中國貿易戰的情況,包括中國經濟上出現的問題。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呢,處於穩定民心的考慮,它就會盡量減少這樣的報道。那前幾年的情況呢,是中國形勢壹片大好。就是妳在形勢壹片大好的時候呢,就比較松。出來壹些批評的聲音,也給大家潑潑冷水,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。

冰輪:那新聞行業的從業人員,尤其是報道那些政治新聞的人們,妳對他們有什麽觀察麽?他們的整體狀態?情緒?選擇?

莉誠:就是戴著鐐銬跳舞吧。其實以前跟理論上說的還挺接近的。因為這個環境就是這樣。然後,而且在這種媒體環境下。妳去扮演西方的所謂媒體去監督的責任,是沒有意義的。所以,就慢慢地不會有人去想我們壹定要做這個事兒,或者妳不讓我們去做這個事兒我就很不爽。因為妳壹個民主國家,妳報道了壹個政府的黑幕,妳對他下面的選舉是有意義的呀。可能甚至會導致壹個國家換領導人。在我們現在這個環境下,妳做這樣的報道沒有意義,除了把自己搞進去。

冰輪:妳有沒有認識,被搞進去的人?

莉誠:聽說過。嗯….但是是這樣的。把妳搞進去,不會跟妳說是因為妳報道了不該報道的事情。他會找壹些妳的問題。就是媒體的工作,很多很多都是有壹點灰色的。就比如以前有記者,是因為5000塊的車馬費被搞進去的……但是5000塊的車馬費是太多了點兒。但是總能給妳找到很多問題。最有名兒的媒體事件就是2014年,21世紀……我的前東家,21世紀經濟報道整個被抓進去了壹大批。然後總編輯到去年才放出來。但是這個抓進去……是因為當時說了壹些當時上面不愛聽的話。可是抓進去的理由不是這個,而是真的查出來經濟問題了。但是媒體這個事兒都是很玄的,因為他是依靠廣告生存賺錢。所以妳既要寫……比如我同樣今天寫A公司,我既會寫它的負面報道,也會可能接它的廣告。那A公司就是壹口咬定,妳就是為了接我的廣告妳才寫我的負面報道的。這樣的經濟問題是說不清楚的。有時候是看國家搞不搞妳……所以當他搞妳的時候,總能想辦法把妳搞進去。

冰輪:那妳覺得情況有沒有好轉的可能?因為情況不可能壹直不好下去。

莉誠:這個情況,我們理智的分析。當中國自己的情況變好的時候,他對輿論的管控就是松的。比如說,就報道裁員這個事兒。這個事情本來是沒有任何禁令的,為什麽不能說公司裁員呢?很正常的嘛。大家都寫。但妳知道直到什麽時候我們收到了禁令不讓寫公司裁員麽?就是在2018年底,真的太多公司裁員了。就他變成了壹個社會現象。已經裁的人心慌慌的時候,突然有壹天就說,妳不要再寫裁員了。然後呢18年底壹波裁員潮過去以後,19年大家裁員裁成常態了,不恐慌了,這時候這個禁令就撤銷了。再寫吧!無所謂了。比如說今天中國的經濟也好,國際形勢也好,都好轉了。那它對媒體的管控就會松壹些。那妳們就說吧,潑潑冷水也沒關系。但現在已經很冷了。就這樣子。

冰輪:中國曾經是很封閉的嘛,到比較自由的壹個狀態,也是經歷了壹些年。那什麽時候,就變得越來越……不好呢?起始點在哪裏?妳有觀察麽?

莉誠:我覺得……我中間有好幾年都不在大陸嘛。所以我並不知道真正的轉折點在哪裏。因為當我(從臺灣)回來的時候,就已經很嚴了。那我為什麽知道會很松呢?因為我買了壹些舊書,大概是壹些十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新聞報道的合集。然後翻的時候就會感慨,哎媽呀媽,這也能寫?這個話也敢說?這個稿子還敢這麽做?放在今天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。但這些報道,也就是到2010年2011年。我回來工作的時候是2017年,這中間是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越來也緊,有可能是壹點壹點越來越緊的?因為到這些文章的時候,所以我大概覺得是2010年2011年前後吧。我不知道2012、13、14、15年有沒有,但反正到17年是沒有了。

冰輪:那從妳個人的角度,能看到未來有壹個回轉麽?

莉誠:……就是覺得……暫時可能都不會。要說壹個什麽準確的時間,這個估計不到。目之所及看不到,只會更嚴。這是現在的趨勢。

冰輪:我們還是說點兒輕松的吧,把人聊抑郁了!

莉誠:還好,我已經接受現實了。很多人肯定慢慢都接受現實了。我還是屬於比較容易義憤填膺的,喜歡翻墻喜歡亂看東西。可能很多人都沒有這麽義憤填膺。因為妳在這個新聞環境下。妳做自己就是無事可做。就大家避開被管制的那個部分不做,然後對於沒管制的部分就隨便寫。在這些方向去發揮自己想要采訪的能力啊、想象啊……也有壹些很優秀的報道。到今天,我還是覺得中國有壹些優秀的新聞報道。只是它沒有…那個部分…的報道而已。

冰輪:妳有沒有生不逢時的感覺?

莉誠:做媒體肯定都有生不逢時的感覺。2000年到2010年的十年是媒體的壹個黃金期嘛。這個生不逢時不只限於可以做的事情,自己的情緒,還有經濟嘛。就是以前記者的收入….我同事說的,14年前(2006年)入職時候拿的工資跟現在是壹樣的。妳想壹想!那時候,曾經在媒體的黃金時期,媒體人的空間啊、收入啊、地位啊……從事這個行業人的優秀程度吧,可能都比今天要好!

冰輪:這壹年感覺大家都不容易!又碰上這個疫情

莉誠:對,我們采(訪)了大概五六個人吧,聊各種各樣的。包括身邊的朋友,他剛好是他媽媽要化療,他妻子要生產,都要往醫院跑,趕上這個事情。他之前請的月嫂還是個湖北人,他現在只能給人家退了,也來不及找新的月嫂;還有就是沒回家的;公務員都在上班的也沒過成年的;還有壹個是在搭著遊輪去玩兒,四千多個遊客裏面有四百多個武漢來的。關鍵他們在遊輪上感覺也沒有特別明顯,他朋友給他發信息,說他們的這個遊輪馬上要靠深圳港,把全深圳的人都嚇死了。然後他們自己還不知道。然後那時候他才知道“哦我們這裏有四百多個武漢人”,都不知道壹起吃飯、壹起在輪船上曬太陽、壹起用泳池多少天了。

冰輪:那壹船的人都要隔離?

莉誠:所以現在這個還挺有爭議的。因為(同事)說,算上工作人員,船上壹共有7000多人。然後,結果他當時就是把所有船上發熱的人,拉下去都測了壹遍那個病毒。測出來都是陰性。然後就把跟這些人有密切接觸的……反正最後就隔離了100多個人。然後把剩下四千多人都放回家了。然後深圳人就氣得跳腳,妳們怎麽能對我們深圳人這麽不負責任。但船上的人,就說我們都是陰性嘛,也沒有測出誰有這個病毒啊,那7000人上哪兒安置去?要是壹車人幾十個幾百個,可能也就是全體隔離了,但是幾千個太多了,最後就放回家了。勸大家自我隔離吧。

冰輪:是去哪兒的郵輪?

莉誠:越南吧,從深圳去越南,在海上漂五六天。發船是1月20號,當時是知道有疫情,不知道會影響到這個份兒上,所以大家都走了。還有壹個是案例,有壹家子封城離開了武漢。他們本來也就是提前規劃了自駕遊,就去自駕遊了。現在就在外面飄著也回不去。

冰輪:武漢人現在,真是飽受歧視。

莉誠:我不知道說,今年這個事兒,是因為我們長大了還是什麽樣,總感覺就是比非典的時候要嚴峻很多。但唯壹比那時候好的,好像是病癥沒有(非典)那麽嚴重。

冰輪:現在還在早期,整個國家也沒有形成有機的配合。死亡率是不知道的。現在連續幾天報道的死亡率都是2.1%,這數據也太滑溜兒了。

莉誠:現在傾向於,好像把它說得沒有很嚴重。我自己,沒有在我們後臺的通知欄裏,看到要做這樣(將病癥往輕裏報道)的通知,所以我也不知道“病癥較輕”的報道是壹種規劃的行為,還是事實。所以我還是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吧,呵呵。

(莉誠為化名)

俊飛訪談 —— 從踩雷青年到社區禁毒工作者

俊飛,約三十出頭。四年前見到俊飛時,他剛在深圳坪山區上崗成為負責社區禁毒的一名社工。他給我講了在這之前他在重慶十年的經歷:後薄熙來時代的重慶、同性戀酒吧、被跑路的房地產分包商、P2P受騙者、身無分文,甚至曾經徘徊在吸毒和運毒的邊緣。

採訪時間:2020年02月15日

俊飛:我父親原來是部隊的。深圳開荒嶺嘛,被畫了個圈,他就跟著部隊壹起過來,來這邊建設深圳。在深圳認識了我媽媽,我爸集體復員後,在國企工作。他能力很強,我小時候衣食無憂吧。90年代初,他就可以帶著我到出去玩兒。那時候保齡球很火,他也可以帶我去玩兒。我呢,人家說就是自來熟的那種,但是不討人嫌。壹直很順利地讀到大學。因為喜歡文藝類的活動,整個人喜歡去展示自己,也有壹定能力。所以壹切太順利的時候,在我畢業踏上社會的時候,問題就顯現出來了。

剛畢業的時候,我沒按部就班地去上班。我跟朋友合作做了壹個電子商務的微型企業:投廣告。壹開始,前面幾個月有掙錢的。就是因為賺了錢,就開始變得很盲目、盲動。就感覺,誒老天爺是眷顧我的,我做什麽都可以成的。然後就盲目地去投資,去做事。看那時候我都做過什麽吧:開了壹個微企、做酒吧、跟朋友壹起做工程在工地、商務旅店也做過。所有這些,全部虧掉。

我11年畢業,壹直做到15、16年。那段時候,雞湯特別盛行。就是我們被灌輸那種少數成功者的案例:妳為什麽不能成功?因為妳不敢去做、不敢去想。就是我明確說,如果妳沒有累積去做壹件事情,妳壹定會失敗。因為妳去做的東西,並不是妳擅長的領域。很多都推崇年輕企業家,但第壹,(年輕企業家)很多都有地域優勢。比如我當時讀書是在重慶讀的,而我畢業後留在重慶。我從深圳過去,比起當地人,是差了很多。說句不禮貌的話,我在那兒就算個二等公民吧!不是本地的,很多資源、關系上,是不如人家的。第二,我那時候沒有任何社會經驗,在大學哪怕參加社會實踐,但因為是學生,妳就會受到保護。妳不會真的感受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。當妳真正畢業出來去做的時候,所有事情都不是在學校想象的那樣。出來所有的東西,就是我們所說的“商人逐利”,妳出來做生意的話,肯定是以利益為先。所有講得壹套壹套的,都是沒用的,更加的殘酷。所以我就前面有賺錢,後面就壹直虧損。

虧損到後面沒辦法,把公司註銷,把店盤出去,還是虧損。後來為了維持生活吧,去保險公司做銷售。但做銷售我發現壹件事情,這個不是我喜愛的工作。保險銷售它是有壹套話術的,產品出來,必須按這套話術講解。這套話術很神奇的壹點,就是我並沒有騙妳,我講得都是實話。但壹些可能會影響我銷售的內容,妳不問,我不說,這時候並不存在欺騙。這讓我感到不舒服,後面就也沒做。那邊各種開銷都存在,加上之前的負債和各方面的原因,就有點舉步維艱的感覺,就灰溜溜地回到家來,回到深圳。

然後我深圳的朋友問我,要不要試試來做社工?我說那就試試做嘍!2016年底,11月面試成功上崗,深圳市平山區禁毒辦。做社工的話,工資特別低。印象中,我當時的工資是3300(人民幣),拿了壹年多。這個拿下來的話,我可以明確講,按照正常生活水平來說,是完全不夠的。但我家在這邊,住宿不用花錢,第二吃飯也在包含在(工作)裏面的,我也不用擔心。那我就是路費,和其他日常開銷。3300也差不多這樣子過了。但是為什麽我願意留下來?第壹,我遇見了很好的團隊,工作氛圍。第二,我們不是說“不忘初心”嗎,這裏我真的能找到當時讀書時的那種感覺。那種感覺,不是說有多清純,而是妳不會為了什麽利益去做壹件事,而是真的為服務對象:戒毒人員、還不了解毒品危害的人,妳真的不帶任何功利關系去做這個事兒的時候,感覺很舒服。而不像畢業以後,為了賺錢,為了獲得別人的認可,為了面子,做事和考慮。

為什麽我做了三年多,比別人做五六年的成績還好。壹方面團隊好,另壹方面也得益於自身的壹些經歷。當時(在重慶)的那些事有些還是蠻可怕的!有壹次,真的是身無分文。妳可以想象那種嗎?身上真的是壹點錢都沒有,妳可以想“四大皆空”,錢包、銀行卡、微信(支付)、支付寶,全都是空的。真的是“四大皆空”。妳感覺妳什麽都沒有了,妳感覺人都沒有希望哦。當時我住的那個地方在二十多層,妳真的往下看的時候,真的有種跳下去的欲望。人到了那種絕望的感覺!真的是很巧的,我家裏面,我爸爸和妹妹給我來電話。也沒有聊別的事情,就是問我過年什麽時候回來啊,這種問候。家人的這種關心和溫馨,壹下子就驅散心裏的那種陰霾。就說,我還不能這樣子,死了壹了百了,對家人是壹種不負責任的行為。也是這種心態,影響了我的現在。人心都是暖的,雖然很多時候,壹個人很抗拒別人,或者很冷漠的人,但他內心總有柔軟和溫暖的壹塊,可能我們沒有觸碰到。所以現在我做禁毒工作,接觸服務對象和宣傳推廣的時候,我都會想辦法尋找他內心柔軟的壹塊。

另壹方面,曾經的經歷也讓我認識了很多人。比如我開酒吧,印象最深的,來酒吧的什麽人都有。從我們說的白領——正經人;混社會的——左邊紋個龍,右邊紋個虎,中間大金鏈子,也有。不同的人要跟他們怎麽接觸,是在開酒吧的時候學到的。同時,對毒品的壹些基本認知,也是來自於做酒吧的時候。妳知道,在大學,也是有外國留學生嘛,他們都很喜歡玩。有壹次,壹個留學生,帶了兩個朋友,從美國過來的。男的很高很帥,女的很漂亮,像是兩個模特。他們就發了支煙給我。這支煙我拿在手上的時候,就感覺:誒,怎麽像是手工煙壹樣?他說:抽吧,好東西啊!我想,這種場合互相發煙很正常,就抽了幾口。但是我抽下去時候,感覺頭有點暈,不舒服,嘴巴很幹。我想糟糕了,可能我是感冒了。我就還剩壹半,就把煙給滅掉了。然後後面過了壹會兒,他們又過來了,看到滅了壹半的煙說:妳沒有抽完啊?我說沒有,抽起來不舒服頭暈。他說:唉!浪費了!我印象為什麽這麽深?就是他把那壹半煙拿回去,壹群人壹人壹口抽完了。第二天他們他們給我說,我才知道,那是他們自己帶過來的,大麻煙。到現在我都壹直沒搞懂,他們怎麽帶入境的。

冰輪:妳們禁毒的工作內容是什麽?

俊飛:我們社會工作的話,沒有執法權,不能進行抓捕。所以我們工作分兩塊:壹個禁毒宣傳,壹個是對社區解毒和社區康復的人員,進行服務。我在的單位是禁毒辦,是歸屬公安部門管理的。我擅長宣傳這壹塊。原來也有涉及危險的案件,我也有跟著去跟拍,比如整個的抓捕過程。

冰輪:這個跟我說說?

俊飛:其實沒有像電影電視裏那麽驚心動魄。就是常規的,收到線索以後,根據線索進行梳理和研判。研判書出來後,嫌疑人可能會出現的地點,壹個個標記、排查。排查過程很無聊。那種什麽飆車、追逐、槍戰之類的,生活中很少發生的。雖然毒販也是有槍,尤其是量大的那種,他真的會跟妳玩兒命哦。因為他知道,壹旦被抓到,按照那個量,也是要完蛋的(判死刑),所以他能跟妳拼命。遇到這種,他們壹般也不會讓我去。上次我去的那個,是當場抓獲了50g的冰(冰毒)。我們是跟當地警方聯絡好了,就開始蹲守。線索排查,會聯系各種部門。像中國有個天眼系統,會把我們平時的路邊的攝像頭:交通、住宅攝像頭。我們獲得授權以後,都會進行壹個排查。根據那上面查到的內容,去看到底在哪兒,他最近出現的地方。並且公安是有幾套系統。會根據系統去分析線索的。他不像原來,是對著厚厚的卷宗,壹個個去找。現在有很多的系統,是方便了我們的公安民警去辦案的。當時公安部門判定,他(毒販)可能在那兒,我們就去了那個小區蹲守。其實就是,摸清小區有幾個出入口,他住在哪壹棟,壹般會從哪幾個點出來,壹旦發現嫌疑人,在安全的情況下實施抓捕。並沒有想象中,槍戰啊那些。很少,真的很少!

冰輪:在紐約聽壹個朋友說,他有壹天在中央公園還是哪個公園旁邊走路,在草叢裏發現了壹個很時髦的運動品牌的包。他就給他拿回家了。結果拿回家壹打開,就發現裏面全是白的粉末。不知道是啥,但估計就是毒品。他就很害怕,因為量是很大的。他猜測是,有人在哪兒交易,有人把東西扔在哪兒有人會定點來拿。但他又不敢報警,怕人報復,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扔在那個地方又回家。但他嚇得壹個星期沒有敢出門。(笑)

俊飛:這是正常的哦。這是壹種交易方式。以前很多交易都是人對人,現場交易。甚至,我聽他們民警說過,有些幹警回去做臥底,就是我們說的“粉仔”,就是“白粉”吧,海洛因的時代的時候。就會假裝“粉仔”,說要購買,然後把賣家抓住。現在幾乎沒有了。現在幾乎沒有了。現在網上發達了後,幾乎都是通過線上交易。而且更可怕的壹點,現在低齡化越來越厲害,比例越來越高。現在物流行業,發展得這麽快,現在就是用快遞的方式進行運輸。買家也不會用真名、也不會用真的聯系方式。可能就是寄到某個地方,到點兒之後,我就回去拿。這壹塊的話,國內的做法就是,所有的快件,必須要實名。第壹:寄件人實名。還要檢查,是否含有違禁品。這種做法在我們的工作中也存在壹定的難點:現在很多東西變化很快。現在很多的比如LSD,還有之前的英國很火的Spice,我們叫英國喪屍藥嘛。他很多包裝偽裝,妳都看不出來。妳能想象嗎?它拿壹個果凍,其實裏面就含有毒品的成分;給妳壹個餅幹,裏面就含有大麻。真的防不勝防!很多時候,我們出去搞宣傳,跟老百姓講的時候,他們都不相信,覺得我們在騙他們。但真的就是有這種東西。因為像我們在18年的時候,這裏破了壹個公安部的主辦案件的。他就是郵票,LSD,他是壹種很強的致幻劑。他就寄過來的時候,壹個普通的煙盒,就兩個小紙片,妳掃描怎麽掃得出來?如果不做檢測,根本不知道那是毒品。我們牽出這條線的話,裏面很多的銷售人員和購買自己吸的人員,居然還是學生。

冰輪:學生很多都參與麽?

俊飛:對。特別是,現在很多人手上都有錢了。開玩笑地說,原來都是官二代富二代,現在廣東這邊多了壹批拆二代。就很多拆遷嘛,補了壹堆錢。有人突然爆發了,不知道怎麽用這筆錢,就去尋找各種刺激的,能花錢能玩兒得開心的就行。很多平時的吃喝奢侈品都滿足不了的時候,就會尋找另壹種刺激方式。往往,被壹些販毒的人盯上。盯上了以後,耗錢是很快的。我有個服務對象,他買毒品,壹個月的開銷是三十多萬。

冰輪:哇。。。

俊飛:妳能想象麽?這是他壹個人哦!還沒算上他呼朋喚友壹起的話。

冰輪:他都自己消耗掉麽?太多人不會掛掉麽?

俊飛:他自己消耗掉!因為價格問題啊,因為中國各方面打擊毒品很嚴厲的。打擊力度越大,利潤就越高,價格就漲得更快。所以國內毒品的價格,相對國外是要高很多的。像壹克的冰,18年底19年初的價格,是800-1200元之間。

冰輪:壹克冰什麽概念,夠壹個人吸食多久?

俊飛:嗯……每個人都不壹樣。很多人說“壹吸上癮、二吸致命”,其實不太準確。每個人身體的抗性不太壹樣。例如如果妳動過手術打的麻藥,麻藥按我國法律來算的話,也是毒品。具體的毒品條例的話,我國刑法357條“國家規定管制的能夠使人形成癮癖的精神類藥品和麻醉類藥品,就是毒品”而這些的話,醫生會給妳做身體檢測。根據各項數據確定藥量。少了妳會疼,多了妳會上癮。我們都說杜冷丁止痛,為什麽術後會有“醫源性上癮”的原因,就是他壹痛就打藥,等藥量超過身體的耐受性的時候,就成癮了。所以妳說1克壹個人能吸多久,不好說,也跟他吸食的頻次有關。

在國內叫吸毒,在國外叫“藥物濫用”。其實,芬太尼、曲馬多這些都是藥品。但最後因為濫用,非醫療性目的去使用的時候,就成癮。說實在話,除了這些新型毒品之外,傳統的毒品,大多原本就是藥品。比如海洛因,翻譯成英語就是heroin,就是英雄啊。他跟阿司匹林是同壹時期出來的,原本是為了代替嗎啡。但誰知它的成癮性比嗎啡更強。

冰輪:中國的毒品濫用多麽?比我們印象中的多麽?

俊飛:中國根據去年爆出來的數字,出現了壹個整體性的下降。原本是255點幾萬人,現在是兩百四十多萬人。記錄在冊的。

冰輪:妳覺得啥原因。

俊飛:壹方面是因為管控,管控得好。中國雷霆掃毒,之前的話妳有沒有看壹個電視劇叫《破冰行動》,是根據廣東省博社村的真實案例改編出來的。確實是,說中國的廣東,是世界第四大毒源地。因為那邊生產的冰毒啊,真的是在全球占了很大的比例。甚至現在都出現壹種情況,在外圍生產的冰毒,只要在廣東過壹遍,身價就會暴漲。就像我們說,這個包包原本Made in China,但妳送到法國去,說法國這邊的品牌,馬上身價倍增的感覺。毒品交易的話,現在像市場的壹種剛需,因為打擊得很嚴格,所以需求量也會有增長在裏面。因為有需求了,買不到,就會鋌而走險。因為利潤卻是客觀。因為人的心裏很多都會有壹種,誒不可能抓到我的。不可能我會這麽倒黴的。並且很多成癮的人,為了維持來源的話,會形成壹種:以販養吸。

冰輪:妳負責多大區域的禁毒工作?

俊飛:我負責深圳市坪山區,收到邀請也會去其他地方進行講解。有時候深圳跨區域跑。也去過茂名、汕頭。上次比較大的壹個,去過海南。當時海南那邊在搞禁毒青少年社會工作的培訓,我去講了課。

冰輪:妳這個工作會壹直做下去嗎?

俊飛:短期內會的。因為我比較愛玩、比較歡脫。這個工作做得很開心。再壹個,這個事情做出來是有意義的。我感覺很有成就感。可以這麽說,我現在除了國際獎項沒拿到,從區、市省、國家級的獎項我都拿到了。就三年多的時間。這個很有成就感啊!我可以實現自己,妳知道我愛說、愛表現的壹個人,做禁毒宣傳也是發揮的我的優勢吧。原來也做過廣告公司,我知道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,去設計新的方式方法去關註禁毒這壹塊。妳要讓我去搞文書、數據,就搞不好。

冰輪:對、對。壹個人有毒癮了,壹般戒毒要多久啊?

俊飛:不同的毒品不壹樣。壹般鴉片類——嗎啡、鴉片、海洛因,壹般兩周就夠了。

冰輪:這麽快?!

俊飛:嗯,十多天。這兩周我說的是,生理性的戒斷。就是生理上不會因為沒有吸食毒品而難受。但是,在禁毒工作中最大的麻煩,是心理戒斷,不是生理戒斷。嗯,都是成年人,我說壹點帶顏色的話吧……打個比方吧。我接觸的壹個案例,壹個人戒斷了,他跟我聊天,我好奇問他:妳們以前吸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呢?他說:大麻我沒抽過,但我玩過別的,就這麽講吧。妳可以想象,男女之間為愛情“鼓掌”那種感覺吧。這個比那個還要爽壹百倍!我就說,那妳現在還會想那個麽?他說想是想啊,但是沒有以前那麽強烈。

這個人也是家庭的原因嘛,就是拆遷戶,家裏有錢。當時送出去讀書,在澳洲沾的毒品。當時很多朋友找他玩兒,他又有錢,就被人盯上了。就出錢買呀買,請大家。後面他回國,就被抓到了就進行解毒。他也不吝嗇跟我們分享這些內容。他就說,這個東西妳身體上斷癮很好斷的,只要妳壹段時期不吸,不舒服的感覺就會沒有了,但是妳會去想啊。尤其是遇到不順心啊、很煩躁的時候,甚至有時候想慶祝壹下的時候,都會想到那個東西。

所以日常生活中,很多人都覺得遇不到這些。以前我也這麽想的。後來當我做了這壹塊之後,很尷尬地發現,我以前很多的同學,都被抓了。很多我中學的同學。像我壹個初中同學,他從小家裏就不怎麽管他,我們讀書的時候,古惑仔系列的電影很火,就那個時候不學好吧,我們叫:拜山頭、認大哥。然後慢慢慢慢,他就混到那去了。我印象中他好像高中沒讀完就出去混社會了。他就是真正的那種,現實吸,後是移,再是賣。但是他好在,在我做社會工作之前,就戒掉了嘛。我們這邊這樣子的。如果認定妳吸毒成癮嚴重的話,是進行強制戒毒,兩年,再視情況,三年。出來以後,進行為期三年的社區康復。三年社區康復結束後,就可以進行駕照考取各方面,工作也可以去找了。妳壹旦吸毒的話,妳駕照是直接吊銷的哦。不過說實在話,壹般也沒人敢聘用的。因為壹個不穩定。我們工作的壹個難點,就是戒毒人員回歸社會這個問題上。妳問壹下妳自己,我如果是個偷過東西的人,我說我改,妳信不信吧?

冰輪:很可能是不信的。

俊飛:但他要是確實表現得很好?妳可能還是有機會相信他吧。如果壹人吸過毒,也是被抓過了。出來說他再也不吸了,妳信麽?

冰輪:我覺得,大部分情況下,還是不信的。

俊飛:對。實際情況是,更大部分,可能確實不能相信的。因為很多吸毒的人,說我可以控制毒品,這是我們最常聽到的壹句話。但他忘了壹個問題,原本是壹周吸壹次,壹周吸壹天,頻率很好。後面慢慢發展,後面壹周變成吸四五天的時候,也是想吸的時候再吸,但妳已經被毒癮控制了。但他自己是沒有知覺的。

冰輪:嗯,這個很尷尬。

俊飛:社會工作當中,服務服務對象的時候,第壹步是要取得信任嘛。當他信任妳,才會敞開心扉,也才會聽妳說。但有時候會有倫理的問題。打個比方,像壹個服務對象找到我,說哎呀我沒有保持好操守。我前段時間很不開心,以前的損友找到我,我又吸了壹次。妳說我可以報警抓他嗎?

冰輪:嗯……

俊飛:他如果真的吸食的話,我們是可以報警抓他。同樣,我們倫理問題的壹點是:他是妳的服務對象,妳要為他保密啊。而且他信任妳才會跟妳說啊。這個要怎麽辦?但這是會遇到的情況。

冰輪:這就像心理醫生的職業操守壹樣。他跟妳說自己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,要不要去舉報。

俊飛:對對對。我們在做戒毒人員社會化工作的時候,就是在做心理醫生的壹部分工作。

冰輪:妳因為這個工作,陷入危險過麽?

俊飛:目前還沒有。這也是我服務對象提醒我的,我們不是有工作服嗎?禁毒的標示很明顯。我也喜歡沒事去酒吧喝兩杯雞尾酒,和朋友聊聊天。壹個人就提醒我說:作為朋友,我提醒妳,妳做這個我覺得很認可。但是妳在外面盡量就不要提。妳要為自己的安全負責。

冰輪:要是壹些吸毒的人員,曾經在戒毒上有過不好的經歷,遇到妳這樣的禁毒人員,可能是會找妳麻煩哦。再跟我說說妳在重慶開酒吧的經歷麽?

俊飛:我開的酒吧。第壹個是澄清吧,有點像私房菜那種。白天是餐廳,晚上改成酒吧。那個的話,做得很累。我是跟別人合夥壹起做,但是我們的合夥人幾乎不出現都是我在管。每個月他還跟我分钱的時候,我內心極度不平衡。那時候賺錢的,每個月扣掉所有開銷,預留下個月資金,最少都還有七八千分到我手上。那時天天,壹覺睡到十壹點十二點起來,購買食材。那個不是客人點單,而是選套餐。晚上到9點鐘,就轉換成酒吧——清吧。那時候天天喝酒啊,壹幹就是說是兩點鐘打烊,壹般都是到早上五六點才能打烊。就這樣身體有點抵不住,加上覺得對方不好我就不幹了,退出來。後面跟朋友開的另壹個吧的話,那個我入了壹定的股份,不是我完全管理。那個還是個“玻璃吧”,就是是同誌吧,男同的吧!在那裏我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。我們印象中電影裏看到的gay,大家是很抗拒。其實他跟我們沒什麽區別,只不過是霸王別姬裏壹句話:“我本是男兒郎,又不是女嬌娥”對吧。他就是那種狀態。而且我蠻喜歡他們壹點的是,他們敢表現出來的那些的話,很多時候,愛憎分明是很明確的。他感覺到妳抗拒他,他就不會跟妳過多的接觸。但是如果他覺得誒,妳沒有帶有色眼鏡看他,他會跟妳交朋友而且交得很好,也不會說像我們說的那種,動手動腳啊….很少的真的!而且真正意義上,作為壹個男同,他自己宣布出櫃以後,是壹個女性角色的話,他的各種舉止和行為,真的和女生沒什麽區別的。妳就感覺誒,長得比較像男孩子的女生而已。妳沒有別的那種感覺在的。不會接觸起來覺得很惡心啊、很難受啊,不會有!

冰輪:在中國做這種同誌吧還是挺少的吧?!妳還挺前衛。

俊飛:是挺少。但是重慶地區還是有的哦,有幾家店的地段都挺好的,而且大家都知道。

冰輪:壹個朋友跟我說,在中國很少有跟父母坦誠出櫃的。

俊飛:很少!很少!這邊的話,還是不太接受!我說實在話,還是不太接受!很少!有的他還不是單純的同性戀,很多是雙性戀。有壹個我認識的,他是已經結了婚也有小孩了的。他很愛他的夫人,但同時的話,他也在我那個吧裏,也是壹個女性角色的…..他也有他的男朋友。

就是因為社會不接受嘛!我還認識兩對最好玩兒的,兩對分別都是同性戀。但因為家裏面的原因沒有公開。然後他們做了壹件讓我們很多人大跌眼睛的事情。就是兩對男女分別結了婚,他們房子買在壹塊,壹個小區,壹棟樓的。然後兩對各玩各的。我就是說,妳們四個也真是人才啊。妳們這樣搞,家裏壹點都不知道麽?她們說瞞得很好啊,沒什麽問題啊!有壹個人直說,我媽她應該知道,但她假裝裝不知道嘍,我也就假裝她不知道嘍。就是這樣子!

我繼續講吧。後來我就虧損了,經濟不景氣。當時重慶的時候,大佬是薄熙來!他搞了很多民生事物,維護治安穩定啊、維護交通通暢啊、還有那個鼓勵就業個方面,都有搞。後面他不是被調查了嗎?後面整個(重慶的)領導層就做了調整。然後很多政策覺得不合適的,都會重新整改。當時就人心惶惶的,各方面都變了……就是遊戲規則都不壹樣了。然後我們之前反應比較慢,就導致不停虧損。也因為當時我什麽都在做,也導致我資金鏈斷掉了。因為當時我在開酒吧的時候,也在跟朋友搞房地產開發這壹塊。那個時候,投入了幾十萬進去。錢壹直沒有收回來。但當時就是不死心嘛,我覺得總會回來的總會回來的,總有回暖春天的時候。然後我就又去找跟別人借錢啊,弄這弄那的,把窟窿補上。但是,我自己的能力不夠,堅持不到春暖花開的時候。堅持堅持,把自己弄死了。

冰輪:妳能給我講講當時薄熙來上臺下臺前後,壹些具體的變化麽?

俊飛:當時,為什麽我們創辦微企,是有補貼。像我們創辦電子類互聯網類的,他的補貼會更高。當時創辦微型企業的成本並不高,註冊資金只要十萬元就可以了。十萬元裏政府補貼三四萬。再有那個生意往來後,稅務上面會有優惠,像返點壹樣。但是後面,整個領導層洗牌更換後,出現了朝令夕改的情況。壹開始跟我們說,有稅務補貼。後面變成了,妳必須納稅夠十萬,我們才會進行稅務返還。最後的時候,我們收到的時候,說當時的政府補貼必須要回收。就是妳們沒達到什麽要求,開始的補貼要回收。搞得我們….妳們怎麽這樣子呢,就沒法弄。還有壹個,當時房地產那塊。是怎麽搞的呢?當時大家都知道,房地產很好做對不對,只要投了,躺著都賺錢。但後面的時候,壹旦管控開始的時候,就出現了很多的問題。當時大家都覺得房地產這個東西賺錢,就都想辦法去搞地皮。手續有壹些沒有完全搞好的時候,就已經開始建了。我屬於乙方,而且是第二手的乙方。為什麽呢?我們自身是沒有那麽大的實力去承接政府工程的。壹般來講,甲方是開發商,乙方是工程隊。工程隊接了壹個總包以後,會分包下來。打個比方,他(壹手乙方)接了壹個樓盤,會分割成十份,十份分割給不同的分包商去做。我們就是分包商。問題這樣就來了,壹旦總包那邊不給我們結算的話,我們是很麻煩的。我的問題就出在這裏。當時開始整改那個房地產的時候,我們這邊剛好第壹期搞完準備收尾了。第二期,第壹期的款還沒有結,我們就墊錢去。當時工人都鬧騰了,因為錢沒結嘛。直接那種建樓盤有壹個升降電梯嘛,運材料的。上面還有人的時候,壹些激進的工人就直接把他給停了知道麽。上面還有人呢,那種突然間斷電,安全各方面不行的話,直接往下落,那就會出人命的嘛。但是人家不管妳這些,人家只要錢,把妳東西全部停掉封住,說妳不給我結算,我就在這裏。

冰輪:究竟是沒給妳們結錢?政府?開發商?

俊飛:這個說不清楚的。我們是分包商,我們找了總包。總包說是開發商,和政府那邊沒有給他們錢。但是我們不可能越過他們去找開發商和政府,沒有用。我們只能找的總包。總包就壹直不給壹直不給,最後就人間消失。

冰輪:妳和妳的朋友錢都沒有回來嗎?

俊飛:都沒回來。我的朋友比我還慘。我還好,只有幾十萬。他是全部投進去了,壹點都沒有回來,幾百萬的投入。中間還有壹段虧損是怎麽回事。當時民間借貸不是很火嗎?當時還有炒黃金白銀的。我也去搞了。當時這個虧損了三十多萬。裏面就出現了很多資金盤,就是龐氏騙局啊。他就是後面進去的人,都會死在裏面。賺錢的只有第壹批的人。而我就很不幸地成為了後面被人割韭菜的人。

冰輪:就是P2P對嘛。

俊飛:對呀,當時不就是推出的P2P嘛。

冰輪:妳是啥時候進去的?

俊飛:14年左右吧,我記得。具體時間不是很記得。那時不是剛開始做生意還賺了點錢嘛,感覺誒,別的地方又有錢可以賺了,就去試試了。因為壹開始,是真的可以看到錢的哦。妳可以想象嗎?當開始小玩,投入了1000塊錢在裏面,只過了半個小時左右,抽回來就賺了壹千多塊錢。

冰輪:這麽快?這麽多?

俊飛:哪個是炒黃金白銀嘛,黃金白銀的價格波動。就有點像股票期貨,我買的時候是壹個價格。漲到壹個價格的時候我再賣出去這樣子。

冰輪:那壹個小時漲這麽多。。。

俊飛:其實就是壹個套。他在妳少量投入的時候,壹般都是賺。而且前期妳壹般都會有錢賺的,但當妳大量往裏面投錢的時候,就會虧了。他就是壹個資金盤。像打個比方,我現在搞壹個資金盤,在裏面準備個五十萬。跟妳說我這裏有壹個項目很不錯的哦,過十天就會有1000塊錢,壹個月就會有3000塊錢的利潤。而且他結算的話,就是壹個月壹結。當妳第壹個月將信將疑投了壹萬塊錢進去的時候,誒,我真的給了妳三千塊。因為妳壹萬塊本錢還會在裏面。後面的時候,我這邊50萬的資金池,加上妳51萬,等於我只出了三千塊錢,就套到了妳的10000塊。等於我純賺7000塊對不對。後面賺到錢了,妳會帶著妳的親朋好友啊,壹起來投。妳永遠拿的都是利。等我這個資金盤,融錢融得差不多的時候,我就會把裏面的錢全部抽走跑掉。有壹些的話呢,另外壹種做法,也是為了資金盤轉得更久壹點,就是他並沒有想著騙錢。哎呀我1萬投進去之後,賺了三千塊。想著哎呀那我投進去壹百萬。那我就拿著妳的壹百萬,去搞投資。如果賺了就不用說了,但是虧了錢呢?為了穩住妳,我可能從我開始投的50萬裏,每月分妳三萬塊錢。等我50萬有壹天頂不住的時候,我就跑掉了。當時很多資金盤都是這樣。

冰輪:那妳身邊,因為這P2P騙局,跑路虧錢的多不多?

俊飛:多!真的多!我比較慶幸的是,我沒帶別人玩兒,我自己在玩兒。自己虧了自己難受嘛,不會感覺害了身邊的親朋好友。我有的朋友就是,帶著家裏親戚朋友壹起玩,最後虧得血本無歸了真的。當時他說他想死的心都有了,差點就離婚了。

冰輪:很多人都是養老救命的錢。

俊飛:當時火爆的時候。重慶幾千家搞這些的。後面壹旦爆雷了之後,直接壹半就沒有了,妳想想看,多可怕。幾千家,壹下沒了壹半。這些民間P2P的門檻低啊,利息高,來錢快,手續短,審核沒那麽嚴格。很容易五花八門什麽樣的人都有。壹旦遇到我們說的老賴的話,就完了。但是沒遇到的話,他也有良性運營的。就像我們說的,錢是死的,只有讓他活起來動起來,才能錢生錢。就是這種說法。但我想說,壹旦這樣搞得話,踩到雷的話,真的很痛苦。為什麽現在,那些民間借貸公司審核越來越嚴格。壹方面,民間政府的管控力度越來越大,另壹方面呢,很多的踩雷踩得厲害了,自己都怕了。

冰輪:P2P的話題,真是聊壹本書都聊不完。

俊飛:對呀,我就說當時我幸好沒去販毒。

冰輪:啥?

俊飛:我不是有朋友是混社會的嗎?當時那個虧錢的時候,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,真的很湊巧,他正好認識壹個那種,比較能混的,後面好像被抓了。他就問我,妳是很缺錢麽?我說是的,現在有錢妳讓我幹嘛都行,就壹句玩笑話。他想了壹下,說:有個事情,妳自己去掂量。我這裏有是有門路,但是我只能說,我告訴妳以後,自己考慮好,不要到時候怪到我頭上。我說:是嘛?什麽門路?他說有人要找人運東西。就像是《門徒》電影裏壹樣的運東西。運壹次,從雲南到重慶,運壹次,給妳20萬。但是,我可以明確告訴妳。不管妳壹旦中間跑路被這邊抓到,或者被公安抓到的話,就是壹個死刑。

冰輪:我去!

俊飛:我遇到過很多神奇的東西。包括我們那個做工程的。當時跟我合夥的那個大股東,我叫他老板。他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出去應酬,我就開車,他就負責喝酒了。有壹天,我都不知道見的什麽人,是剛剛放出來。真像是電視劇演的,剛剛犯了事兒嘛,他去頂罪給被人,剛放出來以後。我那個大股東認識,給他接風洗塵。吃飯,先是去酒店吃的飯。吃完飯後去KTV唱歌。在路上他就問我,兄弟妳哪裏人啊?我說廣東,當時我都不敢說深圳妳知道吧,然後他說,廣東那可以啊。那妳那邊很多打牌啊、賭的啊,妳有沒有興趣搞壹個,我這邊正好有壹個場地。妳要搞的話,不用多,三十萬拿出來,我讓妳壹個星期本回來,剩下都是賺。他是怎麽做呢?在裏面也不是說出老千什麽的啊,他就是放水!就我們說的“借錢”。打個比方,壹天妳借了十萬塊錢,然後壹天就掙壹萬塊。但最多(持續掙)壹個星期。他還說妳不用擔心收不回來,我這邊都有人!而且妳也不用擔心別的,所有東西都搞定。妳要來的話,就投錢三十萬進來就行。

不敢!真的不敢!!

冰輪:妳社會上的經歷也真是非常豐富啊!

俊飛:而且後面這還有故事。當時廣東這邊在嚴打(涉黃),東莞不是被打了嘛。大量從事(色情)服務的人員,流散到內地。重慶那邊還沒有很多,但是也有的。那天KTV就是,喊了小妹,壹起唱歌幹嘛的。晚上我們的大股東,讓我在酒店開了壹個(房間)。我當時懵懵懂懂地,就開了,再回去接他們兩三個女生吃宵夜,然後帶她們到酒店去。我那個大股東還算有點人性,沒讓我上去,讓我在樓下車裏面等他。等啊等,等到已經快壹點鐘了。他忽然打電話來了,就說讓我把他弄回去。我就上去找他。那次是我感覺最怕的壹次。那個酒店整個壹層被包下來了。他們只用了壹個房間,他們在裏面幹什麽妳知道嗎?

冰輪:嗯?

俊飛:我去敲門,裏面說“誰啊?”(很兇的語氣)我說我來找***,他說妳誰啊?我當時都不敢說別的,就說:司機。他就去問了壹下,問完了就開門讓我進去。壹進去,那個人就把門壹關,整個人把門給堵上了。整個酒店妳也知道,就壹個門。裏面就煙霧繚繞的,他們在玩毒品。就那個時候,我第壹次認識了壹種毒品,叫麻古。它是冰毒的衍生物,緬甸的冰毒片。那個酒店,是個套間。裏面,就是我那個大股東和剛出來的那“大哥”,外面的話,之前帶過來的兩個女生。估計是之前已經high大了,已經躺在那裏睡著了。因為很多的話,吸完了,精力散完了,就開始昏昏欲睡。然後那邊說還沒那麽快,還有壹會,我就說那我下去。然後那邊就把我叫住說:誒兄弟!來都來了!坐。

也不敢不做。四五個男的,high玩了的,盯著我。我坐下,蜷縮在沙發的壹個角落!!!妳想我那麽大只壹個人,蜷在壹個角落。他們真的是把東西遞到妳面前,說來試壹下。那種感覺,就像是現在坐在長條沙發的壹邊,妳前面突然出現三個大漢,對著俯視著妳,然後妳就蜷縮著,擡頭看著他們。他們就非要讓妳吸!

冰輪:妳拒絕了麽?還是試了壹下?

俊飛:壹開始我是拒絕的。我說這個是麻古啊?這個沒什麽意思啊。香是挺香沒什麽意思啊!裝逼嘛那個時候!想辦法自救。當時我的大腦還是運轉得挺快速的。他說,誒,妳哪裏人啊?!我說廣東。

那邊說:誒那妳可以啊!(重慶方言),廣東!妳們那個玩“豬肉”的多(他們管“冰毒”叫“豬肉”),那這個東西,確實沒這麽純這麽有勁。但是後面補了壹句:反正妳也玩過了,那更不用怕啊。來試壹下!那時候心想糟了,我給自己挖了個坑。真的是遞到妳面前,火都給妳點上了。因為我抽煙,抽假煙不過肺。我原本是只吸壹小口,就吐煙。因為我不不想壹下不小心吸到肺裏去。他看我這樣子,說:哎呀兄弟妳這樣不行,要吸壹大口下去,這樣才有勁兒。然後真的就是壹大口,吸到嘴巴裏,然後慢慢慢慢地吐出來。就那壹口,那壹顆很小像藥丸壹樣的。那樣壹口就是壹顆。按照當時的價格,大概在300多。300多就壹口燒掉了。然後我慢慢吐出來後,就說哎呀沒意思,妳們慢慢玩,不要浪費!我玩起來沒什麽感覺。那時候才放我走開。他們那些人,為了避免出問題,真的會拉妳下水的哦!開始是壹個兩個,盯著妳面無表情,看到妳吸了以後,他們感覺妳跟他們壹類以後,才會有笑容,嘰裏呱啦又是聊天又是幹嘛的。整個樓層就只有那壹家,壹個房間是有人。後來過了十多分鐘,我那個大股東出來了,我趕緊帶著他就跑了。當時我很想報警,但是心裏頭怕得要死,不敢報警。後來那個地方給端了!

冰輪:這些人最後也都進去了吧?!

俊飛:進去了!所以說,可能壹些經歷下來後。現在遇到壹些事情,我也不慌。因為我遇到問題,我要想到不是去指責誰,而是想怎麽先把問題解決了,事情做了。事情結束以後,再去想別的。可能跟這些經歷有關。要是剛畢業的時候,這些應變能力,是肯定沒有的。所以我堅信,壹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

關於毒品,再有就是歐洲很多國家,合法化的問題。他們所謂的合法化都是有條件限制的。不是隨便都能OK的。例如大麻的合法化,妳作為醫療使用、娛樂使用可以,但有的是作為旅客在那裏是不能買的。還有的地區,自己身上帶不能超過5g,我跟朋友壹起,朋友的大麻沒有了,我要把自己的給朋友,我也是違法的。很多人就老是拿這個合法化合法化來說事兒,但其實是有條件有限制的。人家做得更細致。國內是嚴厲打擊它。而加拿大那邊的合法化,我說句不好聽的話。就是那邊黑市管不了了,幹脆把它放到明面上來,允許妳在壹定條件下使用。超過條件,我也直接抓妳。其實也是管控,明面化的管控。但其實我個人還是很抗拒這種方式的。因為妳永遠不知道壹個癮君子會做什麽事情!包括對自己和對社會安全的危害。

冰輪:跟妳聊天很長見識的!

俊飛:妳有酒嗎?我有故事!嘿嘿!!!

佳佳訪談 —— 我運營各類富人的社群,但這壹切都要從豬飼料說起

佳佳,31歲。6年前在紐約認識佳佳時,她是一位耀眼的紐約客,常年穿梭於與金融圈與藝術圈,是各類沙龍、派對、舞會、藝術展的女主人。回到北京後的幾年,越野賽、賽馬場、離婚大戰、A股上市的資本遊戲、區塊鏈比特幣的風靡、在聖母的注視下烤肉。星條旗換成五星旗,但她著色生活的魔法沒有變

採訪時間:2020年02月12日

佳佳:現在就是每天在家提升免疫力。還訂了奶粉!優秀!各種維生素,準備靠吃補劑來讓自己免疫力提升。因為過兩天,北京大家就回來了,就是延長那什麼(假期)也就是到十七號,十號已經開工了壹大波兒了!十七號再開工壹大波兒!那也就是基本上半個北京都回來了!

冰輪:那真是高危啊!

佳佳:對呀!北京就很高危啊!就是比較嚇人兒!感覺高層也在糾結。前兩天不是還壹個新聞,真是的,就是國家能源局的董事長們,都堵在高速公路上麼?因為要求他們開工。但是他們很多都在山西陜西那兒麼,但當地又封路。結果那壹天,高速路上堵得全是董事長!!全是大國企的領導!!

冰輪:現在好多大的國企,地方,都不聽命令了可能。什麼大連搶了青島的口罩啊!不少地方都體驗了壹把自治的感覺!

佳佳:對啊對啊!現在基本就可以不聽話了,因為戰時狀態了!也沒人管現在!身邊現在沒什麼人開工呢!

冰輪:開工可能就要大規模爆吧!

佳佳:對呀,開工就公共聚集啊!什麼地鐵公交車,多嚇人啊!不過大家要是貓幾個月,估計中國經濟也是不行了。政府接受不了這種經濟幾個月的停擺。按咱這GDP水平,十二分之幾的GDP要停,估計也是不行。妳看古時候,多少次(皇帝)的下臺,都是因為壹次蝗災。突然有個什麼天災,然後人禍就發生了,然後政治合法性就不行了。就真的挺嚇人的!妳看中國歷史上,中國老百姓夠聽話的了!歷史上所有的問題,基本還是來自於老百姓活不下去了,就揭竿而起。看了咱武漢這種情況,也就看出咱們這戰時調度能力肯定不行,後勤保障也肯定跟不上。後勤保障的生產可能是沒問題的,但是調度分配還是有很大的問題。哎,不過對付幾個老百姓還是可以的了(笑)……國家這幾十年的發展(笑),主要是為了對付……國內維穩用的……哈哈(笑)。

冰輪:哈哈,我們來聊妳吧!聊聊妳dramatic的經歷?還是從些偉光正的事跡聊起?

佳佳:對對對,主要就講drametic吧,因為我覺得妳很多朋友肯定還是有正常的人生的,咱們還是要加壹點dramatic的。主要上次給妳講過的就不講了,關於離婚的,去中信樓下站著啊,老公出軌,然後還被爆出來,特別狗血。同壹時刻自己另外壹個朋友還在美國發生了壹樣的事情,然後她采取了另外壹個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。結果她最後贏得了婚姻。所以這個事情最後告訴了我,妳看,還是完全需要用壹個man的方式處理婚姻問題。當然這是婚姻的部分。然後還有我覺得可以跟妳聊壹下,16年15年的那個越野賽的部分,那個還挺酷的。到時候還能給妳加壹個女賽車手啊,什麼極限運動的女性的。到時候妳還可以跟她們聊壹下。

冰輪:行!

佳佳:16年我剛回國的時候,當時我不是迅速被……需要grow up麼,就是被動地grow up。當時回來我就趕緊地去找工作,就想經濟上自立,證明自己是壹個獨立的人。所以呢,好死不死就2016年,全球最大壹個單體俱樂部叫越野e族,他們是做賽事的。只要是硬派的賽車,不是F1那種,硬派越野車的那種……什麼攀巖車啊、大腳獸啊,走極限運動的更硬派的玩兒越野賽事的。就是他們有700多萬的玩兒車會員。當時這個公司我加入,特別神奇,就是進這家公司做他的CMO,也是幫他上市那壹年。就是很巧,我們就彼此遇見了彼此。然後我是整個公司唯壹壹個不會開車的人!哈哈哈(笑)。然後那個公司還挺酷的,因為當時做了很多賽事,像馬來西亞雨林賽啊、阿拉善英雄會…就是會去沙漠或者雨林。就是他的比賽都是在特艱苦的地方。在馬來西亞雨林的時候,進到比較偏遠的雨林的時候,還發現了兩具死屍。就是剛剛死掛在樹上,也不知道被殺了還是自殺。就是總之要不是我們去,屍體就絕對腐爛在那兒了,因為就在雨林裏剛剛掛上去那種,應該就是第壹天晚上剛死,第二天我們就去了,還報了警,就把那壹塊圈起來了!然後我們在做賽點的時候,就把那兒變成壹個兇殺案的現場,把它繞道了。就是我們為了這個兇殺案,重新做了賽點(笑)。所以我就覺得,那壹年在越野賽的時候,還挺有意思的。因為2016年,是我婚姻特別差勁的壹年嘛。那壹年,又要去中信樓下站著,又要跟小三鬥智鬥勇的,又要跟前夫談判(笑)。

冰輪:哈哈哈(笑)

佳佳:總之就2016年,幸虧有了這個越野賽。因為妳經常要出差去辦賽事的地方,把那個比賽做了。它就keep you busy。那兩年真的是,有意思加上busy,所以16年17年我才能走出來。所以這,就可以給所有離異的女性(建議),壹定要找壹點兒別的事情,占據妳的精力。不然的話妳就會壹直走不出來。因為我前兩年還遇見壹個,她是那個“九章別墅”北京壹個新的豪宅區的PR的首席公關的負責人。她經常就在“九章別墅”做壹些文化活動啊感覺還挺雅的,但也是離婚了。我看她那個狀態跟她聊,就是那種非常down看那個女孩兒就是。但我想妳這是不是剛離啊,壹問離了五年了。(笑)我就說(大笑)啊妳怎麼離了五年還這麼down,我以為妳昨天剛辦完手續呢!!!

冰輪:呵呵呵(笑)。

佳佳:就妳不能讓自己沈浸在那種特別stable的狀態妳,壹定要讓自己做些完全不壹樣的事情。就像我這個完全不會開車的,而且是……city girl……完全不戶外,妳想象,就壹到外面肯定就要戴上帽子口罩,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。但是那壹年呢,就讓我有了這樣壹個…反正必須要去做嘛。反正就挺酷的!就是去了沙漠,還在沙漠裏住嘛,妳都要自己搭帳篷自己住。雨林賽也是那樣,回來給妳幾張照片。雨林裏那個蚊子也特別厲害,妳搭的帳篷是必須要帶紗窗的。雨林賽妳停下來就要拿那個蚊帳支壹個小空間把自己塞進去,要不然馬來西亞的蚊子咬妳壹下,那個包三個月都可以不下去!所以就特別神奇。所以那壹年的越野e族的幾個賽事拯救了我。那壹年也是好巧不巧,就是那壹年中國汽車後市場的元年。就我們說汽車前市場的像汽車之家那種。妳在買車之前,在網上看看測評啊什麼的。那個叫汽車前市場。那壹年整個往汽車後市場轉移,就是大部分的人已經買了車。他要解決的是買了車之後我要跟什麼樣的人玩兒,我要駕車去哪兒,就是選擇壹個什麼樣的生活方式嘛。剛好這家公司,就是汽車後市場社群的俱樂部。所以我們在運營壹個挺酷的俱樂部。

而且這個俱樂部挺有趣的。它有點像中國的黨中央的感覺。它不是壹個線上像天涯社區那樣,發發帖子,它不是。它每個省有它的壹個負責人,市也有市的負責人,到區到縣,都有它的負責人。所以它是三十幾個區的省的版主,加上市的版主。假如說我們今天去福建做壹個賽事,我們就直接找到福建省的負責人。他再把市的區的負責人再調出來,妳們就可以直接去聯系了。我想:誒這個越野e族的發布方式很像壹個秘密的黨組織啊!!(笑)我們還說,如果我們國家要有第二個黨的話,應該就是這種組織,就是從線上轉到線下。因為他們真的是妳可以target到人的。所以我覺得這種商業模式還挺酷的。其他地方,會員體系是沒有辦法做成這樣。尤其是線上,壹般都有積分商城什麼的。所以就基本上,16年就是壹個完全不壹樣的人生了。那年就認識了很多賽車圈的人,後來衍生出來的,遇見了賽事相關的壹些負責人。比如說,挺酷的,就是中國第壹批做房車的人。真正房車改裝是不允許上路的,但妳可以去量產房車。現在房車是可以做到非常……就是很簡單,妳可以選外觀可以這樣子。他們就把壹個那種底盤可以上路的車拿來做逆向(改裝),然後妳說我要壹個衛生間,要壹個床,它有沒有天窗。幾個參數,妳選好,就是壹個房車了。而且整個組裝都在唐山和天津。總之就是第壹批做房車的人也挺酷的。他們就是可以帶著妳去遠方的那個感覺嘛。房車還是那種:壹直在路上的感覺。我還認識中國最牛的做帳篷的人,就是叫獵戶座。我覺得那個獵戶座到時候也可以妳聊聊。他是中國最大的戶外帳篷的生產商。他的slogan特別好——有遠方的地方就有獵戶座。因為獵戶座是最容易辨認的星座嘛,所有獵戶座的帳篷都是有天窗的。就是還挺酷的!在沙漠、極地啊,在那種地方看到的星星是最美的。

16年是特別有趣的壹年……某壹方面啊,當然那壹年也去中信樓下站了20天,然後也做了很多crazy的事情。那也是第壹年從紐約回來,在紐約很多年了,第壹次回到北京。也會告訴自己,要做壹點跟妳的人生不太壹樣的事情。那壹年就很極端嘛。每天hang out的人也是以前沒見過的人。這些人肯定不是……都是很wild的,都是那種我在戶外我去遠方。就感覺是,中國古時候的俠客。當時我們還做了壹款APP叫“霞客”,但是是“徐霞客‘的”霞客“。因為我們認為,古時候俠客有馬。現代的人車就是妳的馬,它就帶著妳去遠方。妳選擇什麼類型的車,就選擇壹種lifestyle。所以我們很多會員們,都是選擇的大硬殼的越野車。越野車都是翻山越嶺的嘛。在馬來西亞那邊,很多就是要做大水窪,沼澤裏面,把妳的車拖出來,妳要自己徒手去拖。車手要自己解決這些。這個特別挑戰人的耐力,馬來西亞這裏雨林是常年的,所有的野生動物都是未知的,還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,大概要二十多天時間才能穿越,基本壹半的時間手機沒有信號的。當時壹個大的贊助商,叫北鬥。北鬥是中國的壹顆衛星。(車手門)是有自己通訊衛星聯絡的壹個對講機壹樣的東西,在沒有(手機)信號的時候,信號也很強。所以全程要用北鬥這種通訊系統,在雨林和沙漠。就也接觸了很多中國區的CEO什麼的,都是我們的partner。像馬術圈,結識了中國大概所有做馬相關生意的。當然也有浪琴盃(浪琴表香港盃)那種,他們因為做障礙賽比較漂亮,後來就變得很elegant。帽子——最優雅女士著裝啊;最漂亮的帽子啊。還有很多饒土這種比賽,或者長距離,就相應考驗人,wild壹點。也有盛裝舞步的馬呀。那時候跟很多馬場主做了很好的朋友。到現在還每年的馬術比賽我都會收到邀請去看壹看。那壹年接觸了好多不壹樣的人哦。在紐約我們都是接觸的城市裏,穿著西服、晚禮服,參加酒會啊,大概是那個畫像。16年,我媒體那就在黃土風沙沼澤裏,和壹幫騎馬的和開著奇怪改裝車的人。聊這聊那,聊今年誰又死在阿拉善了啊,因為每年比賽都會死幾個人,還挺有風險的。

同時,我們這個公司那壹年也奠定了做社群的基礎。我們當時在紐約的COCA也是壹個小的community,我們找的是壹群愛文化、愛藝術、愛跨界的各行業的人壹起做事。回到中國後,我們發現社群是可以變現的。但是社群變現至少2016年不會通過資本市場去變現的。越野e族當時給包裝成賽事運營公司,很快就在A股上了市。同壹時期2016樂視體育是同壹年成立的。這家公司呢(越野e族),是PPT寫完就上市了。樂視體育真的是……PPT還沒有寫完,他就把錢融到了。16年就是這麼crazy!樂視融到錢後第壹個就整個並購了韓國整個賽事叫WiC,然後樂視體育負責人買下WiC就來跟我們談合作。因為他們沒有運轉能力,只能用資本市場,用錢去買這些IP。但真正運營還是需要e族這種有社群的,有三十幾個省“黨支部”的,又會員調度能力的公司。那年也認識了好多資本市場的人。所以2016年奠定了我走社群這壹步…..社群就很有價值的,以前大家沒有很重視。因為以前社群不好變現。16年後,我們開始把社群橫向做了很多事情。比如玩兒車的人不僅玩兒車,還可以買帳篷是吧!可以買房車!出行的時候他需要APP,需要跟人交流,需要玩兒更先進、更野外的東西。衣食住行都可以給他們做服務,也有金融的部分。17年後,我就壹直去做金融了。做金融也是做得社群金融。以前就是金融人只和金融人聊天,妳也知道在紐約的樣子。金融人很難去和其他行業去跨界。因為華爾街就是那個樣子了!他們出來就是,我要穿這樣的西服,戴壹個表,去壹個什麼bar,大家都是壹個樣子。但在中國就變得很靈活。中國在我們看來16、17年,就有壹個金融可以變得無孔不入的壹年。越野e族裏面的人,看是玩兒車而已,但他們也需要給車上保險啊!他們出去、進沙漠的時候也需要給自己上保險啊!所以是完全可以無縫對接各行各業的。

所以2017年在e族的小團隊裏,我們服務完了e族上市之後,算是把中國的上市都走了壹遍。所有的投資、路演都認識了壹圈。也完全了解了中國A股是怎樣去運作的。然後我就加入了宜信,開始做社群運營。整個17、18、19年我們就在做各種各樣的社群——各種活動、渠道。很多有趣的嘗試。看看金融能夠和什麼樣的群體對接。比如現在中國現在做最大的赴美凍卵的公司!也是我壹個女性朋友做的。她是性格比我還要drama,生意也特別大,就是完全不lady的感覺。那天我們聊天,她是現在中國做得最好的——不管是赴泰國、赴日本、赴香港、赴美國、赴瑞士,不管是凍卵、還是找代孕媽媽。她現在提供全球的生殖相關的服務。她特別搞笑!她也是三十二三歲的樣子吧。我們兩認識的時候,她跟我說:妳知道麼佳佳,我現在來北京,就是覺得我要找老公!我說:妳找老公來北京?!北京這麼多大齡剩女都嫁不出去,妳來這兒找什麼老公?!她說:妳知道麼佳佳!我二十來歲剛畢業還挺喜歡壹個男生,我就說我要怎麼辦呢?那個男生說了壹句話特別的鼓勵我!那男生說知道麼?我們男人其實……所有的壹見鐘情都是荷爾蒙沖動!但所有的白頭偕老全都是權衡利弊!所以我們男人在看婚姻的時候可現實了!我們也會看女孩兒她有沒有好的經濟基礎、好的事業!所以妳現在不要想這些!妳剛剛畢業,壹定要有自己的事業!然後這女孩兒說:我二十歲就開始做凍卵和生殖(生意)了!現在我已經三十多歲了,我做了十年。我現在是中國NO.1了,我已經完全托管了!事業已經做很好了,我在上海,靠自己好幾個別墅都是靠自己弄的!誒那我愛情剛來了吧!?然後我三十來歲的時候壹次同學聚會,我就遇見了那個男生。我說誒?我現在有事業了該找什麼樣的男生?那個在我二十多歲叫我有事業的男生又跟我說:哎呀!我們男生很簡單!就想娶年輕漂亮的!!!!妳現在真的是……年紀已經有點兒大了……我們現在主要就想找二十多歲的!!!這個女壹生氣,說我在上海不行了,二十多歲的時候妳嫌我沒事業,三十多歲妳嫌我老,就說不行不行,上海不是壹個能找到老公的地方!所以她到北京,在壹個酒店裏,包了壹年,就是要:不行我壹定要找到老公,這壹年我就在這兒住著了!!總之這也是個奇女子!!所以做社群的過程中,也認識了很多這種人,也拓展了我的界限吧。以前不知道這樣的人在哪裏,做什麼。

我們也認識了壹些教育領域做得很好的人,因為我們會通過社群的形式展開合作。這裏也有很搞笑的人,壹個孔裔國際,他們做得最好的地方在成都,他們壹年幼兒園的學費就是30多萬。算是中國最貴的私立學校。但他們教得是孔子六藝。其實妳去看,他們也是把美國的K12放在了孔子六藝框架下面,裏面也是有音樂,體育基礎啊,文字的學習,包括英語法語這種。所以其實他是用現代的K12教育理念,不過是他們自己有壹套邏輯,就是孔子六藝來做,所以他們都是師徒式的,所以他們弄成了全國算最貴的壹個幼兒園吧。他們幼兒園的學生,就都穿著漢服那種。這個也挺酷的!他們在英國把黛安娜的母校也買下來,成了他們在海外的壹個學校。這個老板也是壹個挺有趣的人和商業模式。

當然還有藝術機構就更不用說了,是我們的老本行。在中國的時候,我們就跟各式各樣的這種凍卵機構、教育機構、藝術機構……就是各種有錢人聚集的機構吧!我們都展開合作。17、18、19三年時間,我們大概跟中國四百多個俱樂部是由有合作的。基本都囊括了人的各個方面了吧。我們發現,各種各樣有趣的行業、有趣的生意都存在,都在做著。有時候,大家只找到壹個特別細的點,進到裏面,就能產生商業模式。就是挺酷的!前幾天我們各個俱樂部的負責人,還導了壹個劇,叫《威尼斯沒有商人》,老板們壹起當演員,然後等出第三版的時候,邀請妳過來看壹看。還挺有趣的!

總之三年裏,我遇見了不同的人。北京是壹個挺有趣的地方。

還有WBA 威士忌商學院,也是壹個例子。他的老板也是個很神奇很酷的人。很想把威士忌的教育推進到中國。因為在中國,有錢人是喝紅酒的嘛,就是那個……越貴越好。拉菲什麼的……基本拉菲在中國的產量都比拉菲的產量高。都不知道是假貨,但大家都以貴為美嘛。其實紅酒在有錢人那裏,是很hip的,然後就是茅臺這種傳統的白酒。然後威士忌又是壹種小眾的酒。這個老板,想把威士忌這個品鑒的壹套推進到中國,讓更多人知道。然後他在798就有自己的壹個場地,那種老的地方也挺酷的。我們夏天的時候,還經常在那裏做活動,它是壹個老的天主教教堂改的,現在改成了壹個威士忌的酒吧。定期有壹個威士忌的課程,每次和壹個藝術家合作。然後我們,俱樂部的幾個人,經常在那兒做活動,上次在他那裏的壹個天臺烤肉,烤全羊。最妙的就是,因為原來是個天主教的教堂,天臺上有個聖母瑪利亞站在那兒,特別聖潔地低頭看著我們在那兒烤全羊,喝威士忌!!就特別混搭!!就這壹幕,回頭我要點照片傳給妳,簡直那個就是北京最妙的夏天!做凍卵的、做繞土賽的、做汽車的、做白酒的,總之就是大家剛導了壹個話劇,之後的慶功宴,就是在聖母的註視下做壹只烤全羊。北京的生活!!這是我們很愛北京的地方。哇,原來還有人做這樣子的生意!

在中國看見很多東西,它慢慢地成長。可能我回來的時候,很多東西還是壹個萌芽的狀態,慢慢地,幾年過去了,妳看他還在不在。妳看他在蓬勃,這就是壹個特別好的事情。然後,其中還有特別好的點,除了我們接觸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俱樂部之外,我們還自己組建了壹個金融領域的叫黑卡俱樂部。這個是所有的公司都有,就像招商銀行,他們是贊助五千萬是招商黑卡嘛。他們每天給招商黑卡提供很多,private client的服務。我們的公司,宜信也是贊助五千萬門檻的,我們也是提供黑卡俱樂部很多服務。這些客戶,不光是要賣他產品,妳還要跟他做朋友,成為他生活裏很重視的人,他才會把他生活的壹部分也交給妳去打理。黑卡俱樂部也非常的有value,就是我跟這些黑卡俱樂部的客戶們,粘性也很高。以至於呢,我的幾個女性客戶,我們錢賺得很多了,都財富自由了,那我們現在是想去玩樂。但我們是想高質量地去玩樂,而不是去買。所以她們就壹起做了壹個,我覺得也是很酷的,迪拜最大的電音節。叫“BAO音樂節”,後續每幾年會有壹次。這個BAO電音節,是在迪拜的“美丹賽馬場”做的,且是有酒牌的,在中東那個地方有酒牌的,所以當時還是很轟動的。就整個中東那壹天,只有這個地方,不僅來做電音節,而且還都在喝酒。白天看他們的幾個迪拜那邊的負責人還都是蒙著面紗的,到晚上也都穿成了牛仔褲,也都過來開始……那天皇室也要來,他們的王子也有來。伊瑪爾,最大的那個哈利法樓背後的地產,是他們皇家的地產商。伊瑪爾的CEO也有到。迪拜的電音節,投資人有我們客戶裏的三個女性嘛。我們二十幾個人壹起飛過去,棕櫚島那個地方包了兩個別墅住在壹起,每人壹個房間,近距離地住在壹起。總之就覺得,哇,走近這些大客戶們,不管他們平時盛裝還是什麼,但我發現他們很牛的壹點是,作為女性的投資客戶,她們完全沒有丟掉女性的部分。我覺個例子,非常有記憶的壹點,我們壹起住在那裏的時候,沒有什麼吃的嘛。原來采購的東西只剩下壹些臊子了,就沒有什麼對中國人可口的東西了。這個大客戶,她就進廚房鼓搗了壹下,就convert那種剩飯的left over,就變成了壹頓新的飯。比如說有壹個菜就是炒油條,她把我們第壹天剩下的油條拿去,不僅炒了,還勾芡了。總之不知道怎麼回事,竟然還挺好吃的。出來的時候,廚房也是幹凈的,然後我瞬間就知道:哇怎麼妳事業也可以做得好,因為她的這種organized(有條理)。我就發現,成功事業的女性,她想做壹件事的時候時候,她真的比男性還要到位。妳覺得她也可以把生活打理得很好。我感受到,當她們想做壹件事情的時候,還真的是會比其他人想得更全面,更organized。只能說更organized,不壹定她的廚藝是最好的,只能說她對時間的規劃,和對事情的control,非常值得我去學習的東西。而且她們英文也不太好,很多也是兩眼壹抹黑憑感覺去做。尤其女性投資人,是中國特別大的壹塊崛起的力量。

社會的總資產只會越來越高,無非是這個資產分配在什麼人手裏。就像前壹些年,大量聚集在煤礦老板手裏。但是在他們手裏,很快又會被洗出來。這些煤礦老板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錢,他們只是我享受了這壹段時間,我對這個錢的壹個control的能力,也是壹段時間的。後來像海星鋼鐵,也就很快地從傳統企業手裏,又流向了社會,重新分配。分配到地產企業手裏,後來又分配到互聯網企業手裏,再後來又分配到區塊鏈手裏。總之,妳會發現財富只是在壹些人的手裏只是過那麼幾年。在過去的幾十年,中國資產的(再)分配,是非常非常快的。所以我們很有幸地就是(各個行業)認識了壹通。區塊鏈的,這種老錢,再加上那種特別土的,但現在依舊還沒有完全喪失自己資產掌握權的人,也認識了壹通。我發現,中國社會的資產的流動,真的是只用了幾年的時間,就了解到這些人都在那裏,他們是怎麼獲得了財富,又怎麼失去了財富,或者怎麼去保持了壹部分財富吧。總之我發現,去研究中國社會資產流動,也是個挺有趣的事兒。

我發現這些傳統大客戶們,他們不管通過什麼方式,有了他們的第壹桶金,並且維持到現在。他們現在每個人都在面對的是,我怎麼去二次創業。就是每個人都在問這個問題,就是沒有人說是:我已經怎麼著了,我就隨便開心生活去了。沒有壹個是這樣的。都在想,哇區塊鏈是怎麼壹回事,我得去知道壹下。那個芯片是什麼樣子呀?!智慧城市我得去投壹下!就每個人都在做這樣的壹個嘗試。但在嘗試中,每個人就會失去他們對財富的擁有權。這些錢可能就流到了,比特幣的那些人的手裏。區塊鏈行業的那些,同樣啊。當時我們還做過兩個俱樂部。火幣他們是全球最大的比特幣交易所嘛,他們在西二旗嘛,那個很土的地方,但是誕生了全球最大的比特幣交易所。妳看傳統金融的客戶,是五千萬(資產)以上的。招商銀行也是,摩根斯坦利、GPMorgan,德意誌銀行,基本都是五千萬……或者壹千萬美金吧,大概是這樣壹個線。作為傳統的私行客戶。在比特幣圈,他們的大客戶,也是有壹個line,就是三千萬HT,HT就是比特幣交易所自己的數字貨幣。所以當妳所在的三千萬HT的,妳也是壹個這樣的客戶。當妳去找他們的客戶的時候,他們平均年齡就是90年,平均年齡就是三十歲以下。傳統金融行業的客戶年齡平均就是45-55,就是大部分都是50歲左右,那邊大部分都是二十多歲。所以,妳會發現,這兩種人,就是掌握了兩種不同的話語權。很有趣。妳會發現這兩個世界的人,是在彼此試探著,要去互相認識壹下,但是彼此都還沒有往前邁壹步。所以我們有的時候,會幫他們邁出這壹步。就是做壹些項目啊、活動啊、就是上面跟妳說的那些。就是我們創造壹些觸點,讓這兩類人接觸,互相感受壹下。但是目前的碰撞還不是特別好。二十多歲那些人,也富得太快了,五十多歲的人都會覺得他們是騙子。二十多歲的那群人,覺得妳們五十多歲妳們懂什麼,妳們都快退出歷史舞臺了,妳們賺錢沒有我們快!目前我們沒有嘗試出壹個好的方式,讓兩個世界彼此認知。所以這個是以待去開發的壹塊。我下壹步就很想做這方面的創業——怎麼讓幣圈的產品服務傳統的金融的大投資人,或者傳統金融機構的。總之,我們希望能夠兩者之間,找到壹個小的點。因為這個還是空白。我花了很多時間想把這個事情做起來,最初的這壹塊,去舉行壹些小型的線下活動讓兩邊去認識。傳統金融的產品設計加入壹部分比特幣的部分,區塊鏈和數字資產投資的壹部分。但這都是淺嘗輒止的,表面的。但還沒有找到壹種產品或者商業模式,可以同時服務私行客戶和幣圈客戶。

總是,捋壹個時間線,COCA是我們在紐約的小型社群,是以高學歷的金融人、藝術人,和有思想的紐約客的小的社群,公益機構,去幫助海外的這些群體。回國後,我就開始有計劃的、明確自己要幹嘛,就是要把社群做得更商業化壹些,通過商業化扶持更多社群做起來;16年做了賽事的部分,17、18、19做了大量的俱樂部,現在2020年想要做的是幣圈和傳統俱樂部之間的結合。但我們現在也不知道結合在哪兒,我自己也沒有想清楚,所以也需要時間去思考,也需要不停地試錯。現在已經做了很多試錯的動作——總之彼此大家互相看不上(笑)。現在就是得出這樣的結論。

從我不多的人生履歷裏,也經歷了自己人生的起伏,同時也見證了中國社群的崛起吧。但中國做社群都沒有真正做得很好的,我們說是做社群,但也不是為了做社群而做社群,而是為了做金融產品,而結識了這麼多社群。其實每個社群都有自己的商業模式。比如那個凍卵,那不是社群,而是因為我先服務女性,先服務了她們生殖相關的需求,然後我誕生出了壹批客戶。她其實不是做社群,還是提供服務。真正做社群,為了做社群而做社群最後還盈利了的,在中國只有壹個,叫“奧倫達”,很神奇!這個值得我們去學習,他商業模式我們現在還沒有搞清楚。妳可以去搜搜看,奧倫達是基於線上的壹個社群——像壹個桃花源壹樣,在上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版主,在線上聊得很好。這個董事長是個很神奇的人,他花了兩年的時間,培養這個線上的社群,就是大量的時間都在這個裏面,而且這個社群產生的內容都是高質量的。然後當妳,在同樣談壹本書,大家談得很high,就有了鄰裏之間的那個感覺。這個社群就讓裏面的所有人都覺得,這裏面的人互為精神伴侶。然後兩年後怎麼去盈利呢?嘭!他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圈了壹塊地,然後做了壹個房地產項目,就是奧倫達的社群變現。這是中國現在做得最好的,他也壹個房子就賣壹千萬,就在鳥不拉屎的地方,呵呵呵呵(笑)。這就突破了中國地產,甚至他都小小顛覆了壹下當時地產和社群運營的那種思路——我們開發壹個樓盤,是先怎麼樣,然後我們再建設旁邊的shopping mall,然後我們再打廣告,招壹堆銷售,再開始賣。都不是!他是先讓業主先認識,他把這些潛在的業主們,先變成了壹個精神粉絲,然後這些人彼此又都是靈魂伴侶。現在有了真正的地方,我們就壹起去買別墅吧。總之是這樣壹個商業模式。(笑)而且他們所有都是售罄,這就是很牛!我們當時在研究了很久都沒有明白這到底是這個什麼,他們的東西都玄而又玄的,每天討論的。他給他們的客戶,去賣他們的叫“陰陽卡”,就是傳統金融的理財產品知道嗎?就是那個,百分之四的利息什麼的,但他們有自己的壹套邏輯和話術。就比如他們在下壹個奧倫達的點兒的時候,也可以免費的住。但免費的住,也就是去看他其他的地產,在之間串著住(笑)。就是……然後那個東西就叫“原鄉美利堅”。我的幾個同事,就都住在那兒,就是當年都被洗了腦,然後買在那兒!它在八達嶺長城那個地方,挺鳥不拉屎的當時。但是壹旦子就打通了。當時到奧倫達(從市中心),就壹個小時四十分鐘吧。他們就能夠這樣去運營壹個社群,挺酷的!社群運營的壹個高手!

後面也後很多跟隨者,比如秦皇島的阿那亞,也是以人文為主。當然奧倫達也是……年紀到了。現在在中國,做任何壹個行業也好,面對的都是代際的問題。妳看奧倫達,現在年輕人很少知道,帶妳說阿那亞,年輕人就知道,那是壹個年輕的地產,做很多文化的事情。這就是年輕人在做社群的時候,他也要賣房子。但阿那亞,就是年輕的方式在做。奧倫達就屬於上壹個年代的成功。

他們兩種人已經不能對話了,彼此看不上彼此。年輕人,妳發現他們身上的那種野心,完全沒有妳年輕比我大,是前輩,趕緊聽聽妳是怎麼成功的。沒有!年輕這壹代創業者們,這些game changer們,他們想的就是,我就是要革妳的命呀,就是要來改變這個格局,我不想聽妳們這些人來講。所以老壹代的金融人、實業家,心裏是很lost的,因為他們得不到新時代的壹批人的尊重,其實就很難了。老的成功人士,總是想來對妳諄諄教導壹下,總是想要通過教育來體現自己的價值,但年輕人又不聽,已經是兩個世界了。2020年,這就是我特別想去做的事兒,探討代際之間,不管文化現象、社群現象、金融現象,還是什麼幣,想找到兩代間交接的部分。

冰輪妳想寫的這個書,找的也是diverse的青年,特別好。既是妳個人的記錄,也關乎壹個時代。這個時代就是,那些剛要老去,但還不甘心,還要努力去學習,什麼是區塊鏈。其實年輕的區塊鏈的人,根本不關心妳們是怎麼想的。所以彼此是尷尬的。老壹代人,也有自己的驕傲在。妳也知道在紐約的時候:我在摩根斯坦利,在德意誌銀行…在什麼對沖基金,聽著還都挺酷炫的,但現在他們在面對這些90後game changer,就不行了。再舉個例子,妳知道那個“盲盒”嗎?也是壹個90後的小朋友做的,之前也是我們的壹個客戶。每個裏面都是壹個動漫的形象,因為盒子上沒標註,妳不知道自己抽到了什麼。所以妳看這是壹個多麼奇怪的商業模式?但是稀有的“盲盒”,現在已經炒到非常貴了。妳可以去炒盲盒,跟之前炒鞋也是壹樣的。00後的世界才會去炒這些東西,但那就是未來!但我們已經不知道那是什麼了?!我說這些年輕人,看傳統金融,他們是不屑壹顧的。他們根本覺得,妳們所有的經驗我們都用不了,我們的世界妳也不懂。“You are not welcome, at all!”“Go home, grandpa!” (笑)

冰輪:哦對,“盲盒”,我表妹特別喜歡這個,有次帶她去動漫商店她就是瘋狂地買,那種外面看不見是什麼的小盒兒小袋兒。花了四五百塊錢,買了十幾個,就拆到壹個還是兩個她中意的小鑰匙扣,就把她高興得不行,還覺得自己賺了。改天我得去跟她請教請教!

佳佳:但大家就是在炒它啊!這個世界就是變得很神奇。那個比特幣,就是這樣壹個東西。它不也就是壹個,越來越多的人都去認識它、買它,妳想最開始兩萬個幣買了壹個pizza的人,那不也就是幾分、零點幾分錢壹個。粉絲越來越多的時候,就可以發壹個幣了。盲盒在區塊鏈的世界,就可以發壹個幣了。如果它的受眾和粉絲去發壹個幣的話,那他也就是有了自己的共識和維度了!就跟鉆石壹樣,我們說鉆石也就是好的石頭,可能就是好的marketing,可能整個俄羅斯都是鉆石礦,他只是不開采。他就是每年按照壹定的速度開采,又設立了4C的標準,所以才會壹克拉多少錢,兩克拉,凈度什麼的,就是值幾十萬的壹塊石頭麼?就是整個全人類對壹個事情的認知到了壹定程度、壹定的規範,他就有價值,壹克拉就有壹個基本的共識價格。這個也很神奇,它也不是對標黃金的,美元也不對標黃金了對吧?!這些的價格和價值早就是壹個基於人類共識的東西。這也是比特幣的玩法。這個就是我說的,年輕壹代的“方式”。

我做社群的時候,每年也見壹些老板們,因為他們也想雇做社群的人。招聘和被招聘也是很好的認識朋友的方式。去年的時候,我去了那個“壹招鮮、吃遍天”的“開心消消樂”的母公司”樂元素“。他當時在招聘壹個CMO來。他只有壹個“開心消消樂”是他的王卡,從商業上是很成功。但是這個母公司,想把開心消消樂裏的每壹個元素要有自己的名字、IP化呀。想要走遠,他也需要做真正的娛樂公司。這個公司跟我聊完之後,就更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了——就是壹定要懂二次元。因為他們就是想給他們“開心消消樂”的每壹個消消樂的小東西,給每個人寫壹個故事。後來他們就把自己的主戰場放到日本去了。他們跟我聊完之後,我就說妳們這個東西在中國不是特別work,還是focus在二次元,還是要去日本去找市場也好、團隊、故事,妳壹定要去日本。樂元素這幾年,很大的分公司就是在日本。因為我說妳必須去招日本本土的人,說實話中國做得最好的人,我們市場營銷的人也好,他不可能給妳做出00後需要的二次元的東西。那個東西的根在日本,就我們所謂的“宅男女神”。妳就得找本土的人,哪怕翻譯成中文也要去日本找。然後他就去日本做了他的分公司,然後同時他們就做了好幾款,基於成長的開發型的遊戲。當然最主要還是去support他們“開心消消樂”的這個產品,因為這是最盈利的壹個遊戲。他們只是想把這個遊戲裏的每人物,元素,打造整個的故事。就想漫威宇宙壹樣。他們是想做壹個自己的“小宇宙”。去日本,是因為那裏是最了解這個文化的地方,不是我們這些人。所以我就發現,85後到95間的這批人,我們很悲傷地卡在了壹個當不當正不正的地方。我們已經不是年輕人——最hip的這群人——玩盲盒、做二次元的部分。我們已經不理解他們了。但同時也不是特別屬於,傳統投資客的部分。因為我們的年紀還沒有那麼——比如妳在GP摩根做到壹個MD,妳可能需要年紀大點兒,四十歲以上才去傳統金融世界掌握話語權。但妳又特別年輕,才能在盲盒的那個世界裏掌握話語權。所以我們這個85-95後才是lost,才是垮掉的壹,就是沒有存在感!(笑)以前“90後”還是壹個現象,現在“90後”妳還聽到麼?可能95反而是個分界線吧。所以這就是我們struggle的地方!

冰輪:所以妳期望想在他們中間搭個橋,站在上面。我就看看他們講什麼故事。(笑)

佳佳:當時盲盒那個人,當時我們還想,這創的這是個啥業?妳看這就是我們這種85後的老阿姨。當然比起那些45歲大客戶們,我們的優勢是我們能接觸這些人,這些人就是在我們身邊成長起來的。比如那個火幣,李林就是在我們身邊成長起來的。當時趙長鵬,還去日本的時候還問過我要不要跟他壹起去?當時是2017年9月4日,中國政府下令比特幣的交易、幣的交易在中國是非法的。妳可以搞區塊鏈,但幣的交易就是非法的了。趙長鵬本來是加拿大籍,原來是OKCoin的CTO。正好問說要不要去日本壹起創業,當時我想:那不就徹底和祖國為敵了麼?那膽子小,就沒有去。結果四個月以後,趙長鵬,人家的幣安就已經壹刷沖天,成了全球前三的比特幣交易所,而且百分之90的用戶都來自海外。火幣和OK,說是全球最大,那是因為他占了99.99%的中國市場份額。那就像微信的使用人數,妳就是怎麼都有十來個億對吧。但趙長鵬創的幣安,就是百分之九十幾都是海外的用戶。他就可以做得glocal——既global,又local。他就可以做到尼日利亞2億人口的國家;菲律賓。他很多公司都設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,代替當地的金融系統存在。因為在非洲很多國家的金融系統是潰不成軍的,比如埃塞俄比亞,老百姓有了錢,他就算自己的法定貨幣也都是最不值錢的。那妳有錢,為什麼不買點美元呢?為什麼不買比特幣呢?幣在這些國家,反而比它官方的貨幣還要靠譜。因為畢竟是壹個國際化的東西,而且有壹定共識。所以這些東西在這些特別窮的地方占有率居然也特別高。所以這個世界就是很奇妙的。這個世界就告訴我,為什麼我說85-95的人就很lost,因為我們能接觸到特別年輕的人,而且在我們認識他們的時候還是那誰家的小誰,還是那個樣子去看著他,結果兩年之內,妳看那個盲盒的創始人,兩年之內就突然崛起。但是人家就是那樣崛起了,趙長鵬當年還能問我要不要壹起創業,現在真的微信都找不到了。我估計人家微信早就換了,那就只和全球首富們交朋友去了。早就不用以前的微信,都交給助理去維護了。妳已經不可能找到他了。我們的悲傷就在於,可以看到這些人,但是他們的idea理解不了,他們就迅速崛起了。但四十五歲那壹撥,他們跟這個世界,就根本不認識,他們還在原來的世界裏。傳統投行妳像摩根斯坦利,他還在投TMT(technology, media, and telecom)啊。他們沒有感覺到,自己的世界完全被顛覆了。他們非常篤定地說:妳們就是騙子!但我們85-95後可能就不能這麼講。妳發現所有妳認為絕對的事情,都不是絕對的。這就是這幾年我的困惑啦,但是夾在中間的人,就是眼界非常開闊。

做社群這幾年,就是看到中國各種人是怎麼變得有錢的。資產又是怎麼迅速地轉移——壹會在這些人手裏,壹會在那些人手裏。這也是個有趣的事情。

冰輪:那妳有沒有壹種感覺。因為這是我壹種隱隱地感覺。剛才妳說的這些話啟發了我:也許在2020年,我們會看到這些年所有在中國崛起的人,錢都是怎麼變沒的?!(笑)

佳佳:嗯嗯!當然有可能!妳最容易看到他們的錢是怎麼變沒。妳都不用說這個時候崛起的這些。就說e族吧——我2016年服務的這家公司。因為我的位置就是幫這個公司迅速上市,我很知道投資人也好,董事長也好,是要迅速變現的。但直接用壹個社群,怎麼變現?比如說妳看天涯,這種社群貼吧什麼的,再有名,不好意思妳沒有辦法變現。妳在天涯怎麼做商業化?撐死就是做點廣告,妳能掙多少錢?妳能掙過抖音什麼的麼?妳這個1.0時代的互聯網,妳就是凝聚力再大,不好意思,妳也沒有辦法做商業化。但(e族)的董事長,他也很聰明,我們也群策群力地去想。但作為壹個e族,他也就是壹個帖子、貼吧起來的。他就跟天涯的論壇是壹樣的,妳怎麼賺錢?我們就要做壹個公司,叫賽事運營。因為這個在中國就沒有人能比,在資方的眼裏就非常sexy,很juicy對吧。這個東西沒聽過!賽事運營!中國最大的!全球最大的!700萬人的社群!啊這個概念很好。那這個東西,我們把他包裝到極致,就迅速上市了!但是,它當時最高的股價,19塊漲到42塊,現在的看他的股價,5塊錢!現在這個公司已經跌破發行價,然後整個公司——它的壹切都是為了2016年那壹年沖上市去做的!所以那壹年,租了最好的辦公室——當時的綠地中心,當時整個望京最高,講了最好的故事。然後所有的公司,像我說的樂視體育當時也是如火如荼的時候,樂視光環壹年的時刻,第壹件事就是跟我們談合作。妳看就是在各方的加持下,這個公司就上(市)了。然後現在妳看,這個公司迅速如此下來,整個公司80%裁員,到現在股票跌破發行價。妳都不用我們看別人,我們就幹起過壹個公司,再把它幹垮了!(大笑)我們就是自己三年就夠完全這個周期了。妳想它蒸發的股票,它就是…….。就三年,就可以經歷完整的這個東西:壹個社群的,每年營收特別差的公司,怎麼就做到A股去了,怎麼就在A股掉下來了。我剛查了股價,不是5塊!是3塊錢了妳看!整個公司,已經搬到6環以外,壹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辦公了。就是很有趣!因為他是借殼,借的顧地科技,是壹個做PVC的。現在看全是不好的消息。

冰輪:妳有他的股票麼?

佳佳:我肯定沒有啊!我們經手人,肯定就不能有。妳撐死就可以自己去買買。但是自己買……但是這個事兒跟妳說啊還有得可講。當時我在做它上市的時候,在它還沒上42的時候,我們老板還說:妳們這些人,去買我們公司股票!我當時心想:哇這麼爛的公司,怎麼可能股票會漲呢?就是妳自己不知道自己做的就叫“操盤”,妳不知道中國的A股妳真的可以加點概念!就是我是不知道的!!就是在規範的市場裏成長出來的人,妳不知道原來妳真的做做賽事,然後炒炒新聞,然後壹個公司就可以……大家就buy in了,然後股票就漲了。我不知道!所以我自己是沒有……我自己根本不相信這個公司會有……我當時根本就沒有買。結果這個公司真的三天內就漲到四十多,就是翻倍啊!就是我完全錯過了這個時機!我說我這個人,人生和所有的財富自由擦肩而過!(笑)趙長鵬叫我去日本創業,顧地科技當時老板跟我說妳買買我們公司的股票馬上就漲了。(笑)顧地科技,最早的時候,妳還能看到他們布局文旅這方面的壹些說明,最近的,妳就再也看不見他跟文旅相關的東西了。我在網上看18年還有。他布局文旅產業的壹大部分,就是做越野e族的借殼。因為e族就是有700萬玩車的會員嘛,就是做越野賽,各地的賽事,就是看看當地的特色小鎮嘛。所以這是當時顧地科技想做的。所以妳就看,資本市場是多麼可怕。

冰輪:妳從文明世界學來的這些東西,沒有讓妳在中國掙更多的錢,而是讓妳壹次次錯過掙錢的機會。

佳佳:沒錯!因為妳不知道原來……因為我們就覺得,我們怎麼能操縱市值呢?我們又不是專業的金融公司。怎麼可能真的做IR的市值管理的這壹塊?所以妳對市值真的造成影響?後來才發現,真的可以!賽事加上幾百個媒體的宣傳,就是說:這個是“全球賽事運營第壹股”,就是這非常sexy。而且妳壹看,我們真有這個資格!當時我自己就覺得……我們這公司…..???想來想去只能做賽事運營了!?但是妳不知道,這個東西在資本市場原來這麼好聽!因為妳接觸的人,就會覺得,跟金融……(不壹樣),就是跟華爾街,也不壹樣呀!沒有人西裝革履地給妳們做路演,然後去做券商的分析,妳公司的財報怎麼樣。就是完全看不見,這個公司的財報營收完全看不見在哪兒!。。。。原來他的營收就在A股!!(笑)就是A股韭菜!!!

冰輪:(笑)

佳佳:我就知道原來真有壹種商業模式,他不用公司賺錢!妳把故事講好就行了!因為A股就有大爺大媽沖上來買妳的股票妳就賺錢了!!哎呀!當時就是發現…… 妳並不知道妳點做做賽事,沙漠賽雨林賽;做做政府聯動;找找媒體;做做發布會。妳不知道這些東西……因為這些東西很routine嘛,每個公司都在做。

冰輪:妳們還真的在做賽事。很多公司可能只有概念,最後可能也割韭菜了。

佳佳:對呀對呀!但我們就認為…..因為壹個公司營收在哪兒,妳根本就看不見!!做賽事根本不賺錢,就是收點贊助費!對我來說,財報……這應該就沒什麼戲了吧!但是哇,就是很有戲!妳發現妳說他是全球賽事運營第壹股,沒有說錯。就是從賽事運營來講,沒有公司比他強,真的是有700萬會員,這個beat掉全球所有的極限賽事/傳統賽事,除了棋牌那個線上真人賭博什麼的,就是只要合法的,沒人比他做得更大的,調動性可以更強。妳會發現哇真的存在啊,我們不是個假公司!但是這公司壹共就壹百來人!但是它的會員很多啊,壹百多個人更多就做社群運營啊,會員什麼的。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判斷,還是不行!這個事兒告訴我,我見的東西還是太少了。我剛翻了壹下新聞,從2018年1月起,就沒有任何正面新聞了。妳看“顧地科技”,****基金公司,踩雷“顧地科技”,都叫“踩雷”,只要投過它的就都叫“踩雷”。妳看我是2016年回國,4月1號去越野e族上班,2017年中間的時候離開。後來很快股價就壹瀉千裏!2017年12月,任永清就被證監會立案調查,任永清就是當時我們最經常接觸的,顧地科技的實際控制人。就是他和越野e族的董事長之間,開始推進上市的事兒,然後2017年底就開始立案偵查了!太傲嬌了!

冰輪: 所以上市套現和犯罪分子,也就是壹步之遙。

佳佳:對!但這個套現又是合法的。對吧?!因為妳的公司是真實存在的,也在做妳的商業的東西。妳就是有這個本事,讓大家認為妳這個公司很優秀。所以才去買妳的股票嘛。這裏面也沒有造假的部分。只是marketing做得好。後來我就發現,怎麼就這麼優秀了!?就是……還是優秀!

冰輪:他後來是為什麼被立案調查了?是因為別的事兒?

佳佳:嗯….還是因為,妳看估值下調嘛。就是這家公司布局文旅的這個問題,就是被基金大幅度下調了他的估值——下調了好像百分之三十的估值。然後資產重組失敗。總之就是又各種各樣的問題了。投資之後沒有辦法有實際的return。哎!

冰輪:妳也是眼看他高樓起,高樓塌!

佳佳:真的是,眼看他起高樓,宴賓客,樓塌了!就是這三年。也很久沒看到他的信息了。

冰輪:可能實際控制人,壹把手,都是高危行業。像妳這樣,當個CMO就行了。

佳佳:對!但是CMO,妳也沒法從19到42實現自己的資產增值套現吧?!我們就還是壹個打工的。但打工的,可以以更客觀的角度去看,他起高樓、宴賓客。挺搞笑的!

冰輪:下次有套現機會的時候,妳準備好私房錢。

佳佳:其實任何時候都是這個時候,但是妳不會信任的。是因為從現在的角度往回看,妳知道嗎?現在任何時候,也都是這個時候,但妳自己會不信。就三天前,我來給妳看幣圈的價啊,三天前我幣圈的朋友跟我講,妳快入手幣,馬上肯定是要漲的了。果然昨天突破壹萬了,漲了百分之三十。任何時候都是這個時候冰輪,只是這個時候,妳自己不會信。

冰輪:壹直覺得妳是個很有能量的人,當妳沒有能量的時候,妳的身邊也能聚集起很多能量。在我看來妳就是個能量的交匯點。作為壹個女性,妳的心胸特別開闊,這個在女性友人們間是個很難得的品質。用妳的話說就是“心大”。

佳佳:對!就是心大!

BL:開闊的心胸,讓妳有開闊的視野。這兩件事情,妳心裏的世界有多大,妳的世界就有多大。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回事。宇宙的秘密法則。而且妳也是壹個……也許在掙錢方面,妳稍微有點膽小,那也可能只是跟最膽大包天的人比起來。在其他方面,妳還是挺願意承擔風險的人。人就是越勇敢越自由的。比如,每天都希望get paid,就是壹個臨時工;希望每月領工資,就是長工;願意冒著風險破產跳樓自殺,可能做資本家;在西方社會,願意保護自己的國民死在戰場上的,就是貴族。所以有時候,壹個人見到的世界,俗些說就是階級,取決於我們願意以及能夠承擔的風險。是人的行為模式決定的。所以我覺得妳的行為模式,總體上也是壹個能帶妳去更大世界的性格。

佳佳:太優秀了!財富積累的話,我還沒有辦法做到那個樣子,但是見識上是真的有啦。財富積累的人,無壹例外的是要focus,要在壹個點上,非常深刻地去研究、鉆研。那我的優勢可能就是發散吧。這也註定了我們沒有辦法在壹個點上使勁地打力!我的點就是特別分散,分散成獵戶座的星星(笑)!我就是這樣的性格,所以不管在紐約還是在中國,才能接觸了非常有趣的壹幫人吧。可能不是社會中那種有趣啊,不是紐約布魯克林的藝術家那種。回中國以後的有趣,可能更多的是在各個行業裏面。至少都是在很成功的行業裏面的有趣,相對有事的有趣。餓不死的有趣吧(笑)。紐約的有趣很多都是,再給他三年就餓死了(笑)。

冰輪:是的是的。

佳佳:跟妳聊壹下,我也重新去梳理認識了壹下這些人,尤其是顧地科技。我都八萬年沒有去查他的新聞了,結果現在真的發現以2016年3月為壹個點,山西盛農正式入股的顧地科技。山西盛農就是任永清,實控人,當時我們主要聯系的老板。任永清特別搞笑,他是買了顧地科技。然後用顧地科技又來買越野e族。山西盛農妳知道以前幹嘛,是賣豬飼料的,特別搞笑!就是當時我跟的老板,收了壹個詩和遠方,妳還有獵戶座,去遠方的越野,還有房車,還有阿拉善英雄會,還有馬來西亞雨林賽。最終我們的老板是山西盛農賣豬飼料的,哈哈哈哈(笑)。

冰輪:這種魔幻現實主義,在這片土地上無處不在。

佳佳:對對!真的很神奇。山西盛農,太搞笑了。讓我來看看山西盛農怎麼樣了。妳要說當時我們做得越野賽,陽春白雪,至少是很先鋒吧!妳的實控人,實際是要完成壹個賣豬飼料的文旅布局,他內心的夢想。做豬飼料的那個任永清他比較喜歡玩越野賽,他的那個車隊,叫什麼金農車隊,總之壹聽就是賣豬飼料的贊助的車隊。

冰輪:最陽春白雪的必須要跟最下裏巴人的,有這完美的、生硬地、完全沒有前戲地,接在壹起。才能完美地反映出這個夢幻時代的靈魂和精髓。

璟然訪談 —— 疫情封城下的湖北孝感語文培訓機構老闆

璟然,27歲,湖北孝感某語文培訓機構老闆。1月中旬,湖北武漢冠狀病毒疫情大爆發。繼武漢1月23日上午十點實施封城十四小時後,1月24日零點,孝感也緊隨其後全程封鎖。孝感是距離武漢最近的大城市之一,常住人口約五百萬。我在封城兩週後,採訪了璟然。

採訪時間:2020年02月07日,冠狀病毒疫情“吹哨人”李文亮醫生去世第二天

冰輪:昨天晚上的(微信)朋友圈裡,感覺大家都很憤慨。

璟然:被李文亮醫生的事件刷屏了嘛。但我自己發的一條還發不出去呢! ……我的微信是不是被限制了?一條微信發了三遍都還沒發出去。

冰輪:有可能,聽說有這種區域定時通信限制和斷網的情況。

璟然:哦,那從昨天我凌晨三點發的,到現在都沒發出去。 (此時是下午5點)

冰輪:你寫了什麼呀?

璟然:沒寫什麼,有人發了一篇文章呀,我就截圖嘞。這個應該還好吧!

冰輪:那你把圖片倒著發呢?

璟然:那到沒試過!還能倒著發?這麼厲害?哎隨便了,什麼時候能發再發吧!

冰輪:你們那裡從(疫情)開始到現在,情況怎麼樣了?

璟然:一月初十二月底,我去了一趟韓國旅遊。那會兒我就在國內感冒了。然後玩著玩著,第三天第四天,一月初,跟我同行的一個襄陽藥房裡拿藥的藥劑師,她就收到了醫療行業內部群消息說武漢爆發了類似於SARS的病毒。當時還在韓國,但過一兩天就要回國了嘛。然後蠻早,才一月三四號。然後她就說,你這感冒再不好,我都怕我們回不去武漢了。她那時候就擔心回武漢的時候會搞那種很嚴格的防疫,尤其是對出國的。然後我是擔心了一下子,這是最初步了解到這個信息。然後我也蠻注意,讓自己的感冒不要顯得這麼嚴重,讓他們誤以為我是這個SARS,然後把我隔離啊。結果我們回去的時候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,根本沒看到機場有任何防疫措施。民眾什麼也都不知道。我們就偶爾在微博上看一下武漢公佈的什麼“有限人傳人”“未明顯人傳人”還是當時那些消息嘛,就沒怎麼在意。當時我還想著說去武漢玩一兩天的呢。但是那會兒已經有一點點風聲了吧,“未明顯人傳人”什麼的我就沒去,也沒約到朋友嘛。

然後就回來了!回孝感了!再之後,我就回孝感開始上課了,上我的寒假課,一上就要開始上八到十天。然後這八到十天也很正常啊!?要不行的話,怎麼會允許我們上這種聚集型的課程呢?!一個班幾十人呢!上完了後一兩天我還想著去武漢玩一下的,有一個同學聚會。好像是1月21號吧!我打算20號去的,那時候也是大家出門戴戴口罩,也沒說不能出門。我有點隱隱的擔心就沒去。然後我們那個大學的聚會,本來也是6-8個人小團體嘛,好幾個人都因為這個事兒不敢去。最後就三個人約成了,還發朋友圈說什麼“這都是真朋友”!冒著危險嘛,還願意出來約的。

再過幾天,是不是就封城了呀?!鐘南山就到武漢了。封城的前幾天,我就在家裡宅著,不出門了。先封的武漢吧。然後我還想了一下,要不要開車到長沙去,去找一下省外有沒有地方讓我逗留一下,感覺情況不妙。後來想也不能把我的家人拋棄了,自己一個人跑了。因為我自己本來一個人是經常在外面玩。平時我,平時工作也比較閒。週六週日上課,週一到週五都沒事兒。我基本上這一兩年都是基本上週一到週五在外面玩的。另一方面也不想給那邊的同學呀添麻煩。第三個想可能也沒那麼嚴重。就留在孝感了。結果孝感很快也封城了。然後就在這個地方天天看消息啊,也給家人宣傳啊。封城之後,家里人就蠻重視了。我爸爸也蠻…怕死嘛。基本就是我和我爸在家裡討論新聞。把這個信息灌輸給老人。還有我媽媽,基本上就都很配合,在家宅著。情緒也沒有很恐慌,也沒有很輕視。就是希望早點出去唄。

冰輪:那大部分到挺晚才開始重視的?

璟然:對呀,基本到一月二十、二十一,你說這個要是知道的話,我應該是從一月初,十二月底是不是就知道了?那時候完全麼沒消息。

冰輪:你認不認識已經感染的、疑似感染,或者已經被隔離的人?

璟然:跟我直接有關係的親友還沒有。但是我朋友的朋友有。有一個同學的大伯,在漢川,是我們孝感(地級市)下面的縣級市。她大伯在漢川就確診了呀!我們小區裡面有一棟有嘛,然後我們樓上有疑似的,像這種就因為不認識嘛,但是離得很近的。其他離得很近的也還是有幾例的,我弟弟的小區,跟我弟弟同一棟,但不是一個單元的,是最早知道的有一例。因為都會通報嘛,“已淪陷小區”,各種各樣的群說,孝感已淪陷小區有哪個哪個的。

冰輪:現在孝感是小部分小區“淪陷”,還是大部分都“淪陷”,所謂的?

璟然:嗯……應該一半一半吧!

冰輪:那現在的處理方法都是什麼?醫療資源和乾預啊什麼的?有保障麼一般?

璟然:嗯……孝感這邊……沒有很保障吧。就拿我那個同學的大伯來說,他是在一個村子裡面,然後發病的當天晚上,打120,999,根本就沒有人派車來接啊!說,太忙了,太遠了,沒有床位。就沒有人來接啊。就當天晚上根本沒住進醫院。然後村兒也封了,通向村的主幹道都被堵了或者被毀了嘛,也沒有留一個備用的通道。直接就封村兒!然後導致他家有車也開不出來,只能夠說把人送到村口那個路。準備這樣子叫120,999的,就別人也不來。然後就耗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還是下午,托關係!還得找關係!聯繫床位聯繫醫生,才能夠找到住院的地方!

冰輪:所以最後還是住進去了?中間這麼多波折!真是王八蛋啊!

璟然:對呀找關係呀,還是人情社會嘛!

冰輪:那病毒不長眼睛,有關係沒關係的都會往上鑽。

璟然:那到時候就只有他的家人管他呀!

冰輪:哎!

璟然:有時候他所謂的資源緊缺,然後就會有各種荒謬的事情嘛!

冰輪:各个国家最近不都在給武漢捐物資,他怎麼還缺呢? !感覺都夠武漢用幾年的了!

璟然:然後是,我們那個同學群裡,很多人會放一些聊天記錄,也不知道真假!就所謂的武漢的方艙醫院,方艙醫院裡也是非常惡劣的條件的,都自稱什麼的集中營!然後我們那個群就會有一些同學比較分憤慨嘛。然後我微博裡面層出不窮的那種求助信息。什麼家里人確診了,卻排非常長的隊伍。然後醫院間踢皮球,踢來踢去。然後他們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就交叉感染。就等幾天都未必等得到一個床位。然後還有一些什么生病了的人就不敢回家在外面租酒店。但酒店裡面又沒有吃的沒有喝的,去醫院又都非常遠,交通也都停了嘛,就步行去醫院,排隊打針都是住不進去的。就這種,很多啊!

冰輪:這種就算沒病,奔波成這樣都要傷風感冒的。

璟然:就是輕症都能搞成重症。然後又不想拖累家人。要么拖累家人,要么就是一個人在外面孤苦。

冰輪:慘無人道啊!

璟然:就是這種負面信息蔓延開來,感覺就是……隱隱約約我們感覺,再嚴重的話,恨不得就是要犧牲湖北了。保全國經濟,哎(嘆氣)!

冰輪:人命還是比經濟要重要的!

璟然:但是國家的宏觀調控你明白嗎?再加上中央只能不斷地下達命令,說命武漢一定要怎麼怎麼樣。但是下面的那種執行者,執政者,就是非常的無能呀!他就會造成很多這樣的慌亂。

冰輪:比如說那個紅十字會,他把這個東西都扣了,你說這個中央讓他們發放他們能放麼?

璟然:所以一定要報到中央那兒去他才放啊!

冰輪:為啥一個諾大的中央,就管不了一個湖北紅十字會,我就想不明白這個事兒!

璟然:這個就是層層的官僚主義,層層的那種行政機構的低效嘛!這也蠻正常,比如說紅十字會那個事兒我看了一個報導說:你想讓一件事辦不成,那就是不斷地向上申請!申請著申請著,這個事兒就一直辦不成了。

冰輪:辦不成讓大家自己辦啊,你幫幫我,我幫幫你。他自己還說,你只能通過他(紅十字會),否則就違法什麼的。真是王八蛋!

璟然:那就是想把所有資源掌握在自己手中,他也並非想的是不撥。而是在撥的時候,想著會很低效,很亂,也會有一些陰暗的交易。而且我覺得也不僅是湖北省這樣,全中國非常多的政府機構都存在這樣的問題。只不過到大事件面前,就暴露出來了。

冰輪:你們現在在孝感每天的生活啥樣?都咋個防疫法?

璟然:我媽媽每天一大早起來,會全屋子用84消毒、拖地。我們就在家活動的話,也不會怎麼特別防護。但一旦要出門填一個體溫測試的結果,或者外面有人給我們送吃的。一般都是我姐姐和弟弟送,送完就走。然後把外面的東西拿進來的時候,包裝袋也消個毒,噴酒精!基本就這樣了!

冰輪:你們現在要去報體溫測試的結果了?

璟然:還不是從昨天開始的!

冰輪:有人謊報咋辦?

璟然:所以就這個並無卵用啊!最近不就是那個武漢,要進行所有的社區的上門檢測體溫。然後呢,又有人新聞報導說,專家呼籲不要去做這樣的實地測體溫,那不又是增加交叉感染嗎? !就那種社區人員,他得去多少個家庭啊是吧!然後就開始說改為,微信上面報體溫​​。但這樣你要謊報,你總能謊報。然後那拍視頻當面量嗎?所以說,這都是雞肋!哎(嘆氣)然後他還下什麼政策說,謊報的,造成什麼嚴重影響的可判刑。就用這種恐嚇,是不是?都出來了!

我想不通的就是我樓上那個疑似的,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。他這個都沒在我們小區公示。還是我在群裡面加了一個物業的人,悄悄問他,他才告訴我,還叫我不要外傳!我就納了悶了,就不能透明化麼?他疑似,我當時的心態就是說,他要是一個人在家裡,他有什麼困難,就你說的互助小組,我們就可以互相幫助一下,安撫一下他的內心是不是?結果他根本沒有加群,聯繫不到根本是。然後那個物業的人,也跟我說得很隱晦。問得更多,也不是很願意回答。我也就不問了。我想說疑似,還有密切接觸者,究竟是個什麼情況?像這種不就是危險麼?這物業就說,根據要求,他不能出門,然後他所有的物資就由物業給他統一採購。但是他之後,有沒有什麼體溫檢測呀,醫院定點的檢測啊,就都不知道啊!就是定時炸彈嘛感覺!

冰輪:那有沒有可能很多這種例子,都是疑似在家隔離起來了。一個不讓報,那肯定也有很多其他的沒報。

璟然:我們在網上看到的就是說,確診多少人,疑似多少人,密切接觸者多少人,多少人解除疑似。然後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都去哪裡了呀? !我們只知道可能確診的都住院了。那疑似的、密切接觸者,隔離都不知道隔離到哪兒去了呀?這麼一聽,我覺得難道疑似和密切接觸者就自己在家隔離啊?那我們還都不知道呢!就很迷惑啊…….

冰輪:越迷惑越恐懼,不知道哪兒還有定時炸彈。

璟然:對呀,但是我想了想,一個人的密切接觸者就能有幾百個。確實可能不會有一個地方讓他們統一放在一起隔離。所以估計還是讓他們自己回家了。所以就讓社區監督一下,配合一下。一旦確診之後,整棟樓就要封了。就是我們樓上那個,要是確診,我就出不去了。

冰輪:那他們有人送東西進來麼?

璟然:送呀。當這棟樓封了的時候,物業或者相關負責人,就會負責這棟樓的物資採購啊。

冰輪:萬一有天物資要供應不足了呢?城市可是很依賴供應鏈的,要是供應鏈哪兒出問題了,樓又封掉了,豈不是很危險?

璟然:目前還好。目前缺的還不是錢,還不是物。就是個管理很混亂,還有醫療資源。基本上現在是農村在往城市里送菜吧!

冰輪:但感覺農村也沒組織生產,送完了不就完蛋了?

璟然:所以國家應估計會在二三月份的時候,恢復其他城市的正常生活。其他城市目前應該控制地比武漢好很多啊。本來人數基數少,反應快,醫療資源又集中。等潛伏期一過,該暴露出來暴露出來,該收治收治,我覺得其他的省的狀況可能會比較快地得到控制吧。

冰輪:你大學畢業就回湖北工作了?

璟然:嗯,當時回湖北了。在武漢了一兩年,太累了就回孝感創業。做了一個培訓機構,教小朋友語文,小學到初中。創業也挺順利的,我本來也沒什麼大志向。順其自然地走。我爸當時非想讓我考研,我不想,但還是走了個過場,考了個研,但複習並不認真,果然就考得很差嘛。大學最後一年下學期,就回家裡。正好我姐開了個火鍋店,正好我就幫她張羅。起名宣傳當服務員啊,樂呵呵的搞挺開心。後來跟我爸吵了一架,他說你一個名牌大學生,你在這裡端盤子端得很開心啊之類的。我就一氣之下,就投了份武漢的工作簡歷。很快去面試,談得也很不錯,一個武漢的語文培訓機構。到那兒是個普通公寓樓,當時他是個工作室,還不是很正規的那種。然後就來了個中年女子,給了我四十五分鐘讓我準備一篇文章。然後我就備課嘛,我就按自己的感覺講了半個小時。當時我還以為她們只想要一個普通語文老師,然後談著談著他跟我談薪資待遇。我說5000吧,然後他說我給你一個月一萬吧。因為那時候武漢並不是高薪的城市。他說你是武漢人麼,在武漢有地方住麼。我說不是,也沒有。她說那我還可以給你包吃住,幫你租房子。當時我面完還跟我的朋友說,誒這個可信麼?我朋友都說我進了傳銷你知道麼?哈哈(笑)

冰輪:(笑)

璟然:因為居然還有人給你加工資是不是?當時看中這個地方,是因為招聘廣告寫得還蠻文藝的,蠻有語文的情懷的感覺。然後去的那個地方就是普通的公寓樓,把幾個房間改成教室了。後來我還去探訪了一下這是不是傳銷,有沒有真的老師和學生。我就跟老闆提出,能不能聽一節她們的課。上課的老師講得好好。就相當於我們中文系的大學生回去再聽初中生的語文課,應該會覺得無趣。但是這個課很棒。當時我就順利入職了。

老闆也給了我承諾的待遇,我做得也很認真,就以一種知遇之恩,加倍地回報老闆對我的賞識。哇塞,做了好多事情哦,既備課、上課、教學的技能,還承擔了很多行政上的事情。工作室嘛,很多地方不正規,當時看到教材裡面還有很多錯別字,排版也亂。當時我就提出來,進行一下校對和改版。因為我大學的時候,研題庫做過半年的兼職嘛。專門做這些寫解析校對的工作的。因為把所有的事情做得挺好的,老闆就會不停地讓我做更多的事情。到後來,開會的會議記錄她都要讓我寫。這種事情反复疊加後,我就很累了呀。受不了了。一年半之後,我的學生數也起來了。從開始只帶三個學生,到後來帶了一兩百個學生吧。每個週末上課。每週五到週日,我得上十節課,還得跑武漢三個校區,漢口、武昌、中南、青山,我跑四個校區。哇塞你想想多苦啊,哎! (嘆氣)我住在漢口,星期六一大早,就要做公交到玄武湖,上完上午的課中午,十二點半下課。然後一點半又到青山去有課。作文做完又要當堂批閱,我就經常拖堂,拖到一點就沒有午飯吃。晚上又回到漢口,回家。

天吶,這種日子過了一年多:平時的行政工作,週三到週五要上班,做試卷、備課、集體教研、整資料,還要幫她帶新老師。然後周末上課。週一周二休息日,還要寫課堂小結,跟家長溝通。基本也要佔掉週一的時間。也就週二輕鬆點。久而久之也沒有個人的生活,別的朋友都是周末休息,所以永遠也約不上,沒什麼社交了。我後來提意見能不能讓我的課,集中在一兩個校區,一兩個年級,這樣不用跑那麼多好累,備課也容易一點。之前我就要從四年級教到初三,要背課背六個年級的課。我的建議就是科學管理,減輕老師的負擔。我們的老闆,很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,不太聽得進別人的意見。就說那學生流失了你負責麼?所有的困難都能克服。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,會跟她抱怨。她有時候教就給我拍的士上吃外賣的照片,潛台詞就是我也能這樣。呵呵(笑)。但是作為一個老闆,她的獲得和事業上的成就感,付出和利潤比,根本是我們員工不能比的呀。

冰輪:哈哈(笑),你可以要求她給你們分股權啊,不要發工資(笑)!

璟然:在我進去之前,三個更元老級別的老師,上課都上得非常好。她們進去三五年了,老闆就一直在畫大餅啊,就說以後開分校分股份,都沒有。甚至工資待遇,還都是以你的課時為基礎的。就她們底薪並不比我高多少。就是帶得學生多,分多一點。可能帶五百多個學生,一個月也就兩三萬,其實這個利潤比很低的。因為我現在自己做,我就知道了嘛。帶五百個學生,那完全可以給公司創造幾百萬​​的利潤了,但他們一個月也就只有兩三萬。又很累!其實大多數願意留在那,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語文教學氛圍做得很好,老闆本人教課也教得很不錯。就是一開始被她的情懷啊,個人魅力所吸引的。我最初進去也有一部分工資因素。但呆久了,能讓我扛下去的,就是這裡把語文教學做得很紮實。老闆一直又說,要改變中國的語文教育,去引領中學生,真正地去領悟語文中的,不僅是應試的分數,還有人文、思想、情商的素養嘛。這點,就是很能震撼我們吧。

但後來再怎麼,也受不了這種……累呀!後來又轉型了,從她這種工作室的模式,變成了市場化。換校區、擴大招生,招非常多的行政人員,一切都以你的學生數,相當於你創造的利潤,為指向嘛。對老師,就是更多不斷地壓榨。等等。後來我們都很失望,兩個月的時間內,那三位前輩老師都辭職了。而且每一個辭職都跟老闆鬧得很不愉快。老闆覺得是我們背叛了她。我覺得我走的時候還蠻仁至義盡的。還幫她上了三四個月的課,她還扣了我幾萬塊錢的工資我也沒跟她要。其實我要走勞動法什麼的,也是可以要回來的。後來想想就算了。本來最早也是把她當一個很敬重的師長朋友。但一同辭職的四五個人當中,有一個比較強硬,就跟她走了法律程序,把工資要回來了。她都用扣工資這一招來逼你嘛。軟硬兼施吧。然後我們這幾個人辭職之後,都各自開工作室了。另外那三個也都在武漢開工作室,每個人都開得挺成功的。每個人都有幾百個學生現在。但每個人都沒有跟她和解。就是老死不相往來。之前的老闆,偶爾還會給她們使一些小絆子,什麼沒有辦學資質啊,很尷尬。

當年做這個工作室的時候,我還是很敬佩她。真的是這個公司其貌不揚,很簡樸簡陋,但當時凝聚了一批我覺得非常能幹、聰明、吃苦的人。所以當時我覺得這個機構大有所為的。再加上老闆本人也非常地有事業心,熱情。所以我們這批人辭職,給她帶來了一些創傷。但她很快又把這個公司發展下來了呀,所以她還是蠻厲害的。成功女性的模版也就是她這樣吧。她現在也才三十多歲呀!已經成了武漢最大的語文培訓機構,有七八千學生。但是她依舊是一個人掌權,沒有分股,沒有合夥。

我剛辭職那會兒,我很迷茫,很累。當時累到了從心理到生理都開始生病,發燒、長痘。我就想辭職,想回孝感休息一段時間。所以我就回了孝感。找爸媽的溫暖,又去泰國旅行了一趟。過了兩三個月還不知道我想幹嘛,有些武漢的機構也開了更高的工資,想招我去當老師、合夥,也有朋友想跟我一起創業開機構,等等。

武漢有一個類似的主打情懷的機構,也希望我跟她一起,也是一個成長型的機構。我覺得跟我之前機構的情況太像了,我不想重蹈覆轍,目睹她從一個有情懷的小工作室,慢慢走向商業化的一個路程。但是跟她交流的過程中,也實現了我一個很大的轉變。剛辭職的時候,我會很埋怨之前的老闆,覺得她讓我過得很辛苦,扣我工資、不能夠跟我好聚好散啊,老跟我的同行朋友吐槽她。但這個新機構的創業者,她說其實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能力,資源,都是之前的成長,也是她帶給你的,等等。當時我就豁然開朗了,確實如此。就是你每一段的人生體驗,都是喜樂哀痛參半的嘛。有時候你覺得很痛苦的東西,是你的養分。所以,我就再也沒有在之後的人生中糾結過這段經歷。反而確實很感謝,原來我是在之前的公司裡學習成長了很多。然後也讓我思考了很多,很接納當時的經歷。雖然我還是沒有跟之前的那個老師合作,但也成為了朋友。後來我回孝感,想我就是個愛自由的人吶。還有之前被那個機構壓榨得狠了,過度補償心理,就開始放縱不羈愛自由。那我想最自由的方式不就是開一個工作室嘛? !我算了的,回孝感,再不濟,我就招十個學生吧,通過發傳單,能來幾個來幾個,來不了的話,我就通過親戚朋友老師的人脈推薦幾個過來也能湊十個吧。孝感的收費低一點嘛,每個人收八十,一個星期就有八百塊,一個月就四八三千二,就是孝感的基本工資水平了。我覺得可以啊,這就是我的底線嘛。如果做一件事的最低底線,最大風險是我能承受的,我就會去做嘛。但凡有一點點超越,對我來說都是驚喜嘛。我就開始做嘍!

但是創業之前,也有一些富二代的朋友,因為留在孝感這種小城市的,要么家裡有產業的,要么就回來當公務員的。有些初高中同學,拿著錢找項目的,也想跟我合作合夥,他就說,你就負責教就好了,我幫你解決其他的房子啊、宣傳啊、招生啊,等等。但大多數我沒跟他們談到一起,價值觀不同嘛。他們大多把教育當成一種生意嘛,他說就跟養豬一樣,能多養幾頭豬,就能增加收入。就這樣的字眼就很刺耳嘛,就把學生比喻成這樣的白菜和豬的聲音,我不能接受。人和人價值觀不同,我就沒有和他合作。第二種就是,專業外的人。我非常明白,教育培訓這一行,缺的就是好老師。所謂的資金,教學的環境,都沒有這麼重要。你教得好,再破的教室都會有人來嘛。所以後來就決定自己一個人搞算了。如果我能遇到非常會教書的,三觀一致的人,我才會跟他合夥。

所以我就自己開始搞了唄。租了一個搞琴行閨蜜的一間教室。成本也很低啊,租一天就一百塊。一個月也就用她的八天而已,八百。然後就開始發傳單,開始真的好認真哦。從創業的第一天起,我的公眾號,一星期發三篇文章,都靠自己寫。真是……光桿司令就是什麼都會了。當時我還一個星期寫兩三篇,推廣。現在半年也不寫一篇了。呵呵(笑)。當時靠發傳單,就來了一個學生。然後,靠親戚和以前的老師介紹,來了兩個學生。一共三個學生。三個學生的話,我剛修養了幾個月還蠻有熱情,就對他們非常負責。三個學生還分兩個年級。兩個初一,一個初二。然後我還完完整整地,兩個小時一節課都站著講完。帶了他們一兩個學期。帶著帶著學生就越來越多啊,一個學期,每一兩個月就會成倍地增長。然後,創業當中,最大的收穫就是說,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,也不用想要那麼多。你只是把自己手頭的每一件小事做好,走著走著你的路就會越走越寬。這是我教育最大的心得。就當時把那三個學生,就是不辜負良心嘛,還有一些語文教育的情懷。這三個成了你的粉絲,他們的家長就會給你介紹學生。然後就會不遺餘力地給你做宣傳,把他們同事親戚家的朋友都介紹過來。所以這樣每個學期成倍地增長,後來就再也沒有發過傳單,都是靠口碑介紹過來的。家裡有三個孩子的,都送過來。除了備課上課之外,其他所有事情都沒有操過心。到上學期的時候,就有兩三百個學生,很多了。我的人生理想,本來只四十個學生。每個學生八十,四八三百二,一個月就一萬二,就跟我以前武漢的水平一樣了。現在兩三百個學生之後,收入水平就很高了。有時候,我就會停下腳步反思一下,有沒有對這幾百個學生負責。要不要減少規模。其實已經在限制招生了。因為三百個基本就是我的極限了。上學期開始,每個月都在拒收,拒收幾十個。嗯…我招生還有一個特點就是,很多機構會在有規模之後,搞一場入學考試,考得好的就收進來,考不好的就不收。

很多機構都這麼操作也很正常,這樣有更好的生源,也教得輕鬆啊。一點就通,學習習慣也好、配合度也高,很容易出成績。對你來說又是一個口碑的回饋啊。但我招生不這樣,我按報名先後順序,有教無類。孔子不是說過有教無類嘛,越是差生越需要進步啊。難道差生就不能享受好的教育資源了嗎?括號,如果我這個算好的教育資源的話。就比較公平!最看重的是學習態度。他要配合,願意配合做作業,聽課,出勤。所以這樣的話,每個學期,現在生源不擔心,口碑也很認同。兩個原因,一方面,孝感確實人才資源比較少,作為一個不錯的大學畢業的,有武漢的工作經歷,回孝感有優勢,同行襯托。第二,我確實願意把課程啊、對學生的教育啊,用心地打磨一下,原來那個機構的經驗,確實是非常大的滋養。所以,基本上,後來的人生,就是這樣在走。

我想著要不要縮小規模。就是因為自己覺得有點累,沒法對每個學生精力兼顧了。但又沒有縮小規模,繼續維持。也有兩個方面原因。一個就是,收入吧。學生越多當然收入就越高啊,雖然我沒有很大的經濟壓力。但是能夠有一個更好的收入水平,何樂不為呢?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忍心。帶了很久的學生,或者很多地虔誠地找來的家長,他就是很想報啊,很信任你!拒收了你就覺得於心不忍,有時候你不想耽誤這些孩子。你如果不開班的話,他們真的得去一些平庸的機構去浪費時間,就會覺得很心疼。想去多啟發一些孩子,就有一點情懷的支撐吧,一直很糾結。創業的轉型期,我這也是創業的轉型了,到底是培養團隊,匯集更多的學生呢?還是只顧自己,又自由自在,又能保持自己的收入。這是我最近半年,在思考的問題。

冰輪:那這疫情正好可以讓你好好思考了。

(璟然為化名)